法律文书怎么规范书写

法律文书专业创作

对于法官而言，他需要确保的是文书内容的准确性，而不需要考

虑表达的技巧。因为即便他的表达技巧再拙劣，读者（当事人或律师）

也必须耐着性子去研读分析。但作为一个律师，就必须在确保准确性

的前提下，使用大量的表达技巧，从而在有限的时间内最高效地传达

自己的思想。因为读者（法官或客户）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去读，而如

果不读的话，律师的思想就无从传递，那么就可能导致不利的后果（败

诉，或失去业务）。可以归纳为：文书写作，既要真诚，也要套路。

在这短短的一篇答案里，我没有办法讲到底怎么“真诚”。调查

取证、法律研究等工作仰赖于踏实的工作态度，以及良好的法学院教

育，不是这篇答案就能说清楚的。所以，我要讲的都是“套路”，也

就是如何表达。

表达，必须符合以下四个基本原则：

1.结论先行：每一个章节只有一个中心思想，这个中心思想应被

置于最前，且着重表示。

以上统下：每一个上级思想应该是对其所有下级思想的总结概

括。

归类分组：每一个章节中的思想应该属于同一逻辑范畴。

逻辑递进：每一个章节中的思想应该按照逻辑顺序依次排列。

一、结论先行：每一个章节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我首先来讲讲，为什么要结论先行。为了加深理解，我举一个例子。

“上个星期我去了趟苏黎世。你知道，苏黎世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城市。

我们到一家露天餐馆吃饭，你知道吗？在15分钟里我至少见到了15

个留长胡子的人。”

假设你现在坐在我对面，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你会觉得我想表达什

么呢？

2.

3.

4.

1.

2.

3.

谈论苏黎世的旅游体验

探讨保守与长胡子之间的关系

将苏黎世与其他城市作比较

1

4.其他……

因为没有办法得到准确的信息，你不得不继续听我唠叨：

“而且，如果你在纽约的任何一座写字楼周围转一转，你会发现大量

留长胡子的人。”

听到这里，你可能就会觉得我在表达：

1.

2.

以长胡子为例，讨论苏黎世正在向纽约看齐，变得不再保守

以露天餐馆和写字楼为切入点，比较苏黎世与纽约的区别

但不得不说，你仍然不能确定我在说什么。

“当然，留长胡子在很多年前就是伦敦的一景了。”

到了最后，你才明白我在表达什么：不同城市的职场风气。那么，为

了让人便于理解，我完全可以这样来表达：

“在职场上，男性蓄须的现状日益普遍。在苏黎世……；在纽约……；

在伦敦……”

从上面的这个例子，我们不难看出，受众只能逐句理解思想。如

果作者不预先告诉受众思想之间的逻辑关系，而只是一句一句地表

达，那么读者就只能自行归纳思想。但由于读者的知识结构、理解能

力、个人经历等千差万别，作者不可能指望读者循着文句就得出和作

者脑中同样的逻辑结构。如果读者产生了误解，那么写作的目的就不

可能达到，甚至起到反效果。退一步讲，即便读者得出了和作者脑中

一样的逻辑结构，这样流水账式的写作方式也增加了受众的阅读难

度，而这恰恰是我们应该避免的。

二、以上统下：每一个上级思想应该是对其所有下级思想的总结概括

2

刚刚已经说过，第一原则是结论先行。所以，文章的结构应当如

下图所示：作者应当将文章分割成最小的单元，也就是单句。然后将

单句按照一定的逻辑顺序组织成段落，然后再将段落组合成章节。经

过这样的层层堆叠，最终如金字塔一般组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在组合的时候，作者必须将具有相同性质的低级思想组织到一

起，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被一个上一级的思想所完全涵盖。

因为作者必须不断对思想进行归类和概括，直到穷尽所有思想为

止。所以，每篇文章到了最后必然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所有在其之下

的思想都越来越具体、详细，并对该中心思想起到支撑的作用。

举个例子，像这样的句子就没有承载任何信息，读者就会自动过

滤掉这样的垃圾句子。而如果这样的句子被用作段落标题的话，那么

可能整个段落都直接被忽视掉：

1.

2.

原告的诉讼请求缺乏法律依据，应当予以驳回。

一审判决没有支持上诉人的违约金诉求，是错误的。

或者：

公司应当确定3项目标

现在存在5个问题

而像这样的标题，就是很好的归纳总结。即便不需要看正文，也

能够了解这份上诉状的核心意思（感谢广州邓淑文律师的分享）：

1.

2.

1.上诉人向被上诉人支付20万元，系以结婚为前提，因此该款项

具有彩礼性质。现上诉人与被上诉人不能结婚，且被上诉人不能证

明其有其他理由取得该款项的情况下，即应将款项予以退还。原审判

3

决以上诉人不能证明二人存在婚约，进而否认款项的彩礼性质，使被

上诉人没有依据地取得20万元，对上诉人极不公正。

2.上诉人为了缓和二人关系，实现结婚的目的，又避免该20万元

巨款被错误地认定为赠与，故特在汇款用途一栏填写“xx”。因此上

诉人没有将该款项无偿赠与给被上诉人的意思表示，被上诉人也没有

证据证明赠与意思的存在。然而，原审法院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将该款项认定为赠与性质，显然与客观事实不符。

三、归类分组：每一个章节中的思想应该属于同一逻辑范畴

对思想进行分组的时候，应当符合这个原则：相互独立不重叠，

完全穷尽无遗漏。其中，“相互独立不重叠”，靠形式逻辑可以做到。

而“完全穷尽无遗漏”，则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与技能。

当律师在对一个完整的案件进行分析的时候，应当进行结构化分

析。也就是把一个问题按照某一逻辑拆分成个次级问题。

例如，我们想开一个理发店，但我们不知道市场是否已经饱和，所以

我们需要对这个问题进行调查。

从结构化分析的角度，我们就需要对“A城理发市场是否饱和”

这个问题进行拆分。根据逻辑，我可以得到以下：

A城理发服务需求总额＞A城理发服务供给总额，则市场不饱和。

那么，我们再进一步拆分：

理发服务需求总额=城市总人口数×平均每人每年所需理发次数

理发服务供给总额=城市理发行业从业人口×每人每小时可提供理发

服务次数×工作时间

可见，只要是按照形式逻辑的规则进行拆分，就可以确保“相互

独立不重叠”。而“完全穷尽无遗漏”，相对而言就困难一些。例如

在前面这个例子中，设定需求基数是城市总人口数是否科学，是否应

当排除僧人或脱发症患者？而平均每人每年所需理发次数这个数字

又应当怎样计算出来？

而从律师职业来看，对问题进行结构化分析，相对而言还简单一

些。因为绝大多数问题都可以用“归纳请求权——要件是否一应具备

——请求权成立或不成立”这样的思路来进行分拆。困难的，只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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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完成一个完整的思维结构而进行的法律研究而已。

四、逻辑递进：每一个章节中的思想应该按照逻辑顺序依次排列

在一个段落的内部，次级思想必然是按照一定的顺序予以排列

的。要么是“串联”，要么是“并联”。

一般来说，法律文书应当主要采用“串联”的方式递进论述，因

为这样可以保证结论的逻辑正确，同时也符合读者的阅读体验。典型

的就是三段论：

大前提：凡人皆有一死

小前提：苏格拉底是人

结论：苏格拉底有一死

而“并连”则是将几个同等重要的思想并行排列，更改其顺序并

不影响全文逻辑。这种叙述方式易于一般人（主要是指智商比较低的

人）得出作者想要读者得出的结论，通常用于各种商业性文章，不建

议在法律文书中采用这种叙述方式。

五、一些表达的小技巧

1.采用多级标题法呈现逻辑结构，但建议控制在两级标题，至多

三级，否则读者会晕。在此之外，可以考虑用行首缩进法作为辅助。

采用下划线或加粗方式突出重点语句，带起文章的节奏。

采用数字标段法来注明段落之间的逻辑关系，例如外国合同中

常见的“1.2”、“3.1.2”等条文命名法。

两组思想之间可以考虑适当加入过渡性段落。

在对一个特别复杂的问题进行长篇论述之前，可以通过写一段

简短的序言来令读者迅速进入状态。

每一个段落结束的时候应当有总结性语句；文章末尾还应当有

完整的最后陈词。

当合伙人说助理太“书生气”时，在谈论什么：

1、行文稚嫩，缺乏信心。

2、法律事实叙述不清，缺乏文件支撑。

3、法律条文引用不准确，检索不全。

4、在文书中引用知名但司法实践上并无法源意义的学者观点。

5、不考虑目标读者（客户）的感受和需求，说一堆没用的。

5

2.

3.

4.

5.

6.

6、起草文件不考虑和业务流程的对接，所谓“不接地气”。

要脱去书生气，即养成良好职业习惯，倒也不难，一是大量收集、精

读高水平法律文书（判决、合同、法律意见书），二是多和自己的服

务对象（资深律师、合伙人以及客户）交流。

每个人写作方式和写作能力存在差异。当你的老板告诉你书生气

太足的时候，其实也在告诉你他的思维方式以及行文方式与你不同。

逻辑学要求正确的思维方式是大前提—小前提—结论，可是这一观点

在写给客户的法律建议书当中是要予以调整的。这涉及到你的换位思

考能力，以及对不同客户的把握。就你目前的问题，给你一些建议：

1、开门见山告诉客户结论

这在美国法学文书写作课上非常常见。美国法学文书写作强调行

文逻辑是IRAC或CRIAC即:Issue（争议焦点）、Rule（本案可引用

的法条）、Analysis（将争议焦点适用入法条进行分析）、Conclusion

（结论）。通常情形下，在你的IRAC开始论述之前，告诉别人你的

结论是必不可少的。先予告知结论有两个可能性：

其一，客户认为结论与其主张相同或类似。故有兴趣继续了解结

论的说理过程；

其二，客户认为结论与其主张不同，故会更加需要了解与其意见

相左观点。但总之，结论抛在最先会提升客户的阅读兴趣。

2、行文尽量言简意赅

这一点也是在工作当中慢慢摸索出来的。通常情况下，一般的案

件援引法条，其实已经能够说明大部分问题，律师所要做的工作只是

对法条进行进一步解释。针对此类案件，解释不要过于啰嗦。点到为

止即可（请信任客户的阅读能力）。若一些法条规定不够清晰，需要

用逻辑解释，那么就请你先梳理好思路，用简练的语言将其阐释。

3、文章层次清晰的显著特征——小标题

请不要嫌麻烦，小标题是让文章变得简明易懂，帮助客户了解你

的思路的最好方式。标题的明确与清晰也是你文书的关键。标题其实

是一种归纳总结能力的集中体现。实践操作中，有些客户往往会着重

阅读标题，而忽略文中的内容，足见标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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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请检查3-4遍

不解释，这是一种工作态度问题。

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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