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那其主义

安纳德———走向底层的文学家

颜治强

3

安纳德以擅长描写人民的苦难和革命著称,

是我国介绍得最早和最多的印度英语小说家。本

文旧话重提,以展示印度英语小说已经达到的广度

和深度,同时探讨安纳德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和民

族化的语言实验。

一 生平和创作

从K.S.文格德拉墨尼的《农夫穆鲁甘》

(

1927

)算起,印度英语小说已经走过了约80年的

历程。但是真正给印度英语小说的发展带来持久

影响的是20世纪30年代产生的三大家:安纳德、

纳拉扬和拉奥。因此,研究他们有助于我们了解印

度英语小说达到的深度和广度,有助于我们对印度

英语小说展开全面的研究,也有助于我们了解以拉

什迪为代表的印度移民作家和奈保尔这样的印裔

作家的创作。由于在多语言环境中使用,印度英语

具有与英国和美国英语截然不同的特点,优秀印度

作家在作品中有意或无意反映了这些特点。

三大家中安纳德最早发表重要作品,印度英语

小说研究应该从他开始。安纳德于1905年生于旁

遮普白沙瓦(现属巴基斯坦)。父母都属于刹帝利

种姓。父亲原来是铜匠,后来成为职业。安纳

德在英属印度兵营里度过童年。他在旁遮普大学

获得学士学位。1925年去英国,先后在伦敦大学

和剑桥大学求学,研究哲学、文学和艺术,1929年

获哲学博士学位。随后在英国大学里教印度哲学,

业余时间搞文艺和美术理论研究,成果有《波斯绘

画》、《印度的艺术观》等著作。而他最大的兴趣是

写小说。从30年代中期开始,陆续发表了《不可

接触的贱民》(

Untouchable,1935

)、《苦力》(

Coolie,

1936)、《两叶一芽》(

TwoLeavesandaBud,1937)、

《村庄》(

TheVillage,1939)、《在黑水洋彼岸》

(

AcrosstheBlackWaters,1940)、《剑与镰》(

The

SwordandtheSickle,1942)、《伟大的心》(

TheBig

Heart,1945

)等长篇小说和近十部短篇小说集。

1935年安纳德与普列姆昌德等人一起创建了“印

度进步作家协会”,表明了印度作家在反帝、反封

建斗争中的立场。1946年回国定居后,安纳德显

示了多方面的才能:领导全印度的美术工作者,担

任美术季刊《道路》的主编;在大学教书和搞研究;

拍摄电影;一边创作,一边参与领导印度作家协会。

回国以后发表的作品量比前期还大。安纳德1953

年获国际和平奖,1972年获印度文学奖。

虽然旅居国外达21年之久,但是安纳德的重

要作品都是写印度的,而且主要写印度的穷人。是

什么原因促使他走上这样的创作道路呢?社会和

个人两方面的原因都有。早在19世纪末,随着民

族矛盾加剧,独立运动就开始在印度兴起。领导运

动的是以民族资产阶级为基础的国大党。然而,印

度的民族资产阶级很弱小,结果到第一次世界大战

结束,它所领导的独立运动并没有对英国殖民统治

当局构成威胁。大战给印度社会带来了巨大变化。

为了获取必要的物资投入战争,英国大量增加了在

印度的工业投资,与此同时,又逐渐放松了对印度

人开办工厂的限制,使印度工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

发展机遇。战后几年持续的旱灾和流行性疾病使

数以千万计的人死亡,农村更加凋敝,传统的村落

社会解体。甘地取得对国大党的领导权后,审时度

势,努力打破种姓的界限,争取农民和其他下层人

民的支持来实现民族独立。受俄国十月革命的影

响,从欧洲战场归国的和留学回国人员开始在

南亚传播社会主义思想,开展工人运动。知识分子

与人民大众相结合,认真反映他们的疾苦和愿望也

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

15

南亚研究 2005年增刊作家・作品

3 湖州师范学院外语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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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纳德的外婆住在农村,小时候他经常跟母亲

去玩。农村的凋敝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兵营通常夹在城市的边缘和贱民区之间。作为随

军家属,安纳德儿时的伙伴大多数是仆役、清道夫、

洗衣工的孩子,他了解他们的生活和思想感情。旁

遮普大学所在地阿姆利则历来是独立斗争的重镇,

1921年,安纳德因为参加用暴力推翻英国殖民统

治的活动被捕下狱,接受了民族解放斗争的洗礼。

在伦敦读书的几年,他与英国的共产党员作家福克

斯、柯德威尔、林赛等人过从甚密,参加了马克思主

义小组的学习,还参加了英国工会的某些活动。与

此同时,他对俄苏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读了不

少反映社会变革和革命的作品,他还广泛阅读西方

国家的学术和文学作品,尤其崇尚巴尔扎克、狄更

斯、托尔斯泰和高尔基。此外,他还参加布卢姆斯

伯里文化圈的聚会,接受了新的创作思想和方法。

二 作品的思想性

安纳德的第四部长篇小说《村庄》同40年代

发表的《黑水洋彼岸》和《剑与镰》构成了一个三部

曲,应当独立研究,所以我在这里只谈他30年代发

表的前三部作品:《不可接触的贱民》(以下简称

《贱民》)、《苦力》、和《两叶一芽》。《贱民》只写了

贱民出身的清洁工巴克哈一天的活动。巴克哈的

父亲是布拉夏城和旁边的兵营里所有的清扫夫的

头,借此他跟着堂叔在英国军营里几年杂活,

自以为比贱民兄弟们高出一头。早上起来,18岁

的巴克哈做的第一件事是打扫厕所。在工作过程

中,他不得不一直忍受别人的埋怨和咒骂。下午,

他去看朋友的姐姐出嫁———那姑娘原来是巴克哈

想娶的;都怪自己的种姓不好,现在连跟她说话的

机会都没有!后来,在打曲棍球时孩子们发生了纠

纷,石头砸伤了在旁边看热闹的阿夏。巴克哈好意

送他回去,却被小孩的妈臭骂一顿,说他不但打了

她的儿子,还把屋子给弄脏了。修行者纳什叫巴克

哈的妹妹去庙里干活,趁机猥亵她。姑娘不从,纳

什就站在院子里大声嚷,说他被女孩污染了,引来

众人围观和责骂。有罪的总是贱民。这样,通过巴

克哈一天的遭遇,安纳德反映了占印度人口八分之

一的贱民阶层的非人生活。

《苦力》比《贱民》的篇幅长一倍,写主人公孟

奴两年间的生活。孟奴是孤儿,14岁就离乡背井

到城里去找活干,先后当过仆人、搬运工、纱厂工人

和人力车夫,最后积劳成疾,吐血而死。随着孟奴

的迁徙,小说给我们展开了一幅印度城市穷人社会

的广阔画卷。《两叶一芽》的标题取自采茶歌词,

是写茶场工人苦难的故事。破了产的农民甘鼓一

家被苦力贩子诱骗到茶场做工,到了那里才发现原

来被描绘成天堂的英国茶场是人间地狱:妻子病

故,他连办丧事的钱都没有;为了过活去借高利贷,

结果又债台高筑;劳工间的小纠纷引来经理和工头

的毒打,向上头申述时又遭到镇压,而且还被罚款;

最后,茶场副经理强奸甘鼓的女儿未遂,转而碰到

了他,恼羞成怒,开枪杀人。显而易见,破产和无地

的农民脱离了原来的苦海,但是在城市里等待他们

的还是苦难。

在安纳德之前的印度小说家中,班吉姆・钱德

拉・查特吉以复兴民族文化为己任,故事中有大量

的巧合,具有司各特式的传奇色彩。泰戈尔善于制

造戏剧冲突来推动故事的发展,但是主人公多为中

上层人物,关键时刻使人物脱离原先的生活轨迹,

依靠偶然和外在的事件来解决矛盾。萨拉特・钱

德拉・查特吉往往将爱情和婚姻作为透视点,通过

它们去观察和分析社会,批评生活。他的代表作

《斯里甘特》就颇似《约翰・克利斯朵夫》,难怪罗

曼・罗兰读后惊叹不已。普列姆昌德呈现给读者

的是一个躁动不安、充满苦恼和泪水、充满争斗和

悲惨结局的乡村社会。尽管这样,他仍然认为印度

的主要社会问题都在农村,寄希望通过解决这些问

题来帮助农民。安纳德主要写下层社会,除了贱

民,就写那些在乡下活不下去,进了城仍然活不下

去的人的艰难处境。他从一开始就立意要写得与

众不同。安纳德读过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接受

过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但不是共产党员。他认

为,印度古代文明的最大特点是人道主义,为了实

现民族复兴,作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弘扬人道主

义。人道主义成为独立斗争时期印度进步作家的

共同追求,而安纳德则始终站在这些人的最前面,

用作品展现了广阔的人道视野。在他笔下,被许多

高种姓的人看作残渣的那些最穷、最脏、最潦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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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作品南亚研究 2005年增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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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成了小说的主人公。在他笔下,民族斗争和阶级

斗争经常结合在一起,《苦力》和《两叶一芽》的部

分章节直接反映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

虽然当时身在国外,作为一个印度热血青年,

安纳德却有明确的政治目的。他早期的作品都是

配合国内的独立运动的,《贱民》的产生就是一个

最好的证明。他到英国后就爱上了一个教授的女

儿,为了博取对方的欢心,一气写了两千多页的自

传稿。为了能够发表,又改写为长篇小说。《贱

民》就是这一尝试最初的结果。出版商对安纳德

的人物没有兴趣,稿子一放就是三年。1929年的

一天,安纳德读了甘地与扫厕所的贱民小孩乌卡接

触的动人故事后,发觉自己的想法与圣雄不谋而

合,就持书稿回印度去见他。甘地问他为什么不写

些直截了当的小册子,向世人宣传那些贱民的苦

难。安纳德回答说:“那是您的任务,而我的任务

是讲故事。”随后他在甘地的静修处住了三个月,

体验生活,改稿,抽空把稿子读给圣雄听。多年后

安纳德回忆说,那是令他变得真诚、朴素、学会认识

真理和热爱人民的三个月。听了安纳德的故事后,

甘地建议删掉其中的一百多页,尤其是那些有关巴

克哈思考问题的段落———这样的描写使他像大知

识分子,而不像贱民了。他还建议作者写对话时尽

量用直译来再现书中人物母语的特点。在接下来

的五年中,安纳德一次又一次地修改稿子,直到认

为已经完成了一部主题重大、结构精致而且富于象

征意义的小说。但是尽管有英国文学界的朋友推

介,书稿还是先后遭到19家出版社拒绝,直到有一

天一个叫威沙特的小公司表示,因为故事写扫厕所

的,使读者感到恶心,如果作者能请大作家福斯特

写篇序言说明内容不伤大雅,他们就可以出。福斯

特的序言很快就写成了,称赞这个故事说不出的干

净。后来,这本书被译成二十多种外国文字、九种

印度文字,共售出一百多万册。

三 艺术和语言特色

安纳德十分推崇乔伊斯,是印度作家中自觉全

面地使用意识流创作手法的第一人。在乔伊斯的

代表作《尤利西斯》中,时间和空间都是高度浓缩

的:写主人公在都柏林度过的一天,而让过去发生

的和将来可能发生的事件通过人物意识的无序流

动展开。《贱民》的时间跨度也只有一天。故事开

始时对主人公的介绍不完整,其历史是逐渐展开

的,最后,主人公的问题没有解决,生命也没有结

束,因此故事是没有结尾的。这一天是巴克哈生活

的一个片断,又是他苦难的一生的归纳和总结,是

整个印度贱民阶层的写照。安纳德认为,在工业化

时代,传统的首尾完整的写法应该让位于乔伊斯等

人倡导的新写法。因为在一个被机器打碎了的世

界中,意识流是人类寻求自身完整的最佳表达手

段;只要人类仍然处于这样的生存环境中,我们就

不可能找到比意识流更好的表达方式;而使用这种

手法的最佳条件是把时间和地点浓缩于主人公一

天生活的细节中。由于安纳德接受了甘地的建议,

我们今天已经无缘见到从《贱民》原稿中删掉的一

百多页了,不过从他自己的回忆中可以看出内容是

思辨的,超出了被剥夺受教育权的贱民的认知范

围。如此看来,原稿似乎有以形害体之病,即为写

作手法牺牲了故事。这件事反映了殖民地英语文

学草创时期的尴尬:内容和文化类型是远离英国

的,但是出版只能通过英国的公司,第一读者基本

上是英国人。为了能够在英国出版,安纳德必须使

作品的手法和风格在当时当地够得上称为文学。

在后来发表的著作中,与主人公行为习惯不协调的

思索部分被消除了。《贱民》出版后立即在国际上

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首先得益于它的主题,即第

一部以印度最下层人民为主人公的文学作品。

《贱民》的结尾十分引人注目,因为它脱离了

巴克哈个人故事的轨迹,把读者引到各种思想交锋

的公园里。在那里,主人公听到了四种可能的解决

方案:一靠耶酥的博爱,二靠甘地的平权运动,三靠

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四靠创设可以让人们自洁的卫

生设备———走工业化的发展道路。巴克哈偶然走

进公园,那些发表言论的人同他的生活没有必然联

系。也许有一天他还会找到那个诗人,问他关于机

器的事。这样,没有结尾的故事似乎有了结尾。这

可以看作是安纳德戏剧性展现人类关系的主张的

体现。安纳德的前三部写下层人的作品都有知识

分子的存在,如《贱民》中公园里演讲的人,《苦力》

中的革命者莫汗,《两叶一芽》中的英国医生哈佛

尔。这一方面反映在资本主义世界经历了20年代

末和30年代初的普遍危机后,西方各种激进和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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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亚研究 2005年增刊作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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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思潮对印度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是出于作品本

身的需要。安纳德努力形成一种被他自己称为

“诗化现实主义”(

poeticrealism

)的创作方法,并且

相信只有它才兼具西方现实主义和印度传统的文

学浪漫主义的优点。置身于印度殖民地的最下层,

巴克哈、孟奴、甘鼓的生活中都没有什么亮色,诗意

与他们无缘。但是如果生活暗淡到完全没有希望,

人就不值得活下去,也就不值得作家写了。具有民

主和革命思想的知识分子进入故事,与角色发生关

系,使主人公的苦难生活有了转机。写主要人物的

苦难用的是现实主义,写新思想激发的转机用的是

浪漫主义。在成为作家之前,安纳德已经是哲学教

师和艺术理论家,是训练有素的抽象思维者。把知

识分子写进书里,既为严酷的现实和理想的未来之

间构筑起桥梁,又为作家本人在文学的形象世界里

找到了抽象的思维空间。

安纳德的前两部小说是作家自我发展的证明。

巴克哈生而不幸,《贱民》是对种姓制度的控诉书;

孟奴的出生是刹帝利,属于第二高的种姓,他的不

幸是经济不平等造成的。虽然是处女作,《贱民》

很有章法,简洁而细密,在艺术形式上完美无缺;

《苦力》大气磅礴,纳缤纷世界于一体,但是并不杂

乱。与《贱民》的写一时一地不同,《苦力》中的孟

奴被带到了不同地方,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条件下

服务于不同的个人,犹如一幅下层社会的流动画

卷,变化舒展自然。

甘地认为,既然英语是殖民化的产物,独立后

印度人就将停止使用它。为此他一再向人民发出

抵制英语的号召。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印度这样

的语言众多的国家,甘地废止英语的号召不得不用

英语发出。在还没有实现独立时,现实条件要求他

不得不采取这种策略。这就是他要安纳德用直译

再现印度语言特色的原因。

安纳德会讲印地语、乌尔都语、旁遮普语等,但

是作为作家,他并不囿于直译印度的某一种语言。

因为对国内外的英语读者来说,他的作品代表印

度,而不是代表印度的某个地区或者种族。安纳德

用标准英语叙述,但是他喜欢直译普通印度人说的

话,尤其是他们骂人的话。例如,在《贱民》中泼妇

高辣宝骂巴克哈的妹妹莎喜妮:“Youannoyme

withyoursilence,youillegallybegotten!Youeaterof

dunganddrinkerofurine!Youbitchofasweeper

woman!Iwillshowyouhowtoinsultoneoldenough

tobeyoumother.”(

p.22

)修行者纳什的内心独

白:“Thatrice,thericeIateyesterday,thatmustbe

t

thesweetjalebisIatewithmymilkattheconfec2

tioner’s?ButthefoodatthehomeofLallaBanarsiDas

mayhaveintroducedcomplications.”(

p.23

)另外

一个特点就是尽量使用有印度语言和文化特点的

词。比如用poy来表示英国军营中的印度籍雇

佣兵,用起源于印地语的sahib来表示老爷。印度

曾遭异族入侵和统治,语言也打上了历史的印记。

《贱民》中的问候语salaams是阿拉伯语借词,bak2

shish

(赏钱,小费)是波斯语借词。类似的句子和

词在安纳德的作品中不胜枚举。纳特说:在《牛津

英语大词典》中收集的约一千个印度词中至少有

五十个是经过安纳德的使用而被采纳的。六十多

年过去,现在英语在全球比原来普及得多了,但是

安纳德语言风格的印度性对欧美读者、印度读者以

及中国读者各自意味着什么仍然是耐人寻味的,值

得我们去思考和研究。

与众不同的主题、新的创作手法、民族化的语

言试验使安纳德成为第一个重要的印度英语小说

家。作为一个高产作家,他始终紧跟时代风云,内

容贴近工农大众,是印度国内最受欢迎的作家之

一。他在国际上的名声则已经经过了一轮盛衰:上

世纪三十到六七十年代备受关注,而最近30年备

受冷落。和平和顺利的经济建设环境,使读书界与

穷人和革命渐行渐远,西方的趣味和思潮主宰文坛

可能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然而不管怎么说,以

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至少当我们玩味“英语后殖

民文学”这个概念时,我们不能忘记新独立国家。

当研究这些国家的文学时,我们不能忘记那里还有

众多的穷人。安纳德放弃国外的优裕生活回国工

作,长期领导印度美术评论和文学创作,可以说是

居庙堂之高,但是挥毫落墨,无处不叹民生多艰,仁

者胸怀溢于言表。读他的作品,笔者每每扪心自

问:“微斯人,吾谁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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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作品南亚研究 2005年增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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