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熙

压裹麴堂

“其功不在禹

赵志伟（以下简称“赵”）：今天我们谈一谈现代

语文教育一代宗师——黎锦熙先生，如何？

吴炜曼（以下简称“吴”）：好的。据我所知，黎先

生不单单是个语言学家、文字改革的先驱，而且更是一

位教育家、社会活动家，多次出任北京师范大学校长。

赵：是的。黎锦熙先生是现代教育界、文化界的

巨子。套用时下用滥的那个词，是一位“国学大师”，

而且是真正的“大师”。撇开他的其他身份和贡献不

说，单是他的学术成就，主要就有两方面：一是现代汉

语，一是语文教育～这两者是相通的。他的学术成果

和一生成就，恐怕要写一本大书。在现代汉语语法上，

他是一个奠基者。同时代的郭绍虞先生曾称赞说： “文

法之学，肇自仪ｉ ，语法之学，建于黎翁。”也就是

说，研究古代汉语语法要从马建忠的《马氏文通》算

起，而现代汉语语法体系的确立，开始于黎锦熙。

昊：这个评价很高，而且是权威的同行做出的评

价。过去我们读大学时也知道一些现代汉语领域的名

人，如黎锦熙、赵元任、牵方桂、陈望道、吕叔湘

等，但对黎锦熙在语文教育方面的贡献知道不多。

赵：确实如此。一般人对黎先生现代汉语方面的

贡献知道得比较多，而对他在语文教育做出的贡献了

解较少。其实说起来，他研究现代汉语语法在后，研

究语文教育、推广国语运动在前。或者说，他钻研语

法是受了当时“国粹派”一些人物攻击后发愤进行的。

吴：是吗？他为什么很早就投身于语文教育？听

４４辐止勘 ２ｏ１ｌ ５

下也”

黎锦熙和现代语文教育（上）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 赵志伟

本刊记者 吴炜昱

说他从小就多才多艺，不４－ｖ－饱读经史子集，还精通画

画和音乐。几个兄弟，如黎锦晖等，个个都有才气，

可以和梁启超的几个子女媲美。

赵：是啊，他有家学渊源。四岁就跟塾师读《诗

经》及其他诗文，还跟齐白石学过画画、刻印；９岁

就参加“罗山诗社”，作诗、吹箫；ｌｌ岁已读完“十

三经”；１９０５年，他１５岁，考中秀才；ｌ７岁考入北

京铁路专修科，眼界大开，后来又考回长沙湖南优级

师范史地部，３年以后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１９１２年创办《湖南公报》，任总编辑，后改任湖南省

立编译局译员，翻译欧美民主政治书籍，编写小学教

科书。把《西游记》选入课文，这是他关注并投入语

文教育的开始。 （黎泽渝、刘庆俄《黎锦熙先生评

传》，见《黎锦熙选集》，东北师大出版社，２００１）

吴：那么他又为什么特别关注语文教育？关注

“国语”和“文字改革”这些事呢？

赵：黎锦熙先生毕生从事汉语语法研究和国文教

育，有主客观两个方面原因。第一个是主观方面的：那

一代学人大多有救国救民思想，主张从小学教育、从实

事抓起；对黎先生来说，还有他父亲的嘱托因素在内。

１９０３年，他父亲黎培銮游历到南京、上海，颇

受语言不通之苦，所以回来后对他的儿子们说： “你

们以后应该学官话，中国因为语言不统一，所以相见

时不能直接交谈。所谓爱国呀团结呀简直是一派胡

言。你们如有能力统一全国语言，其功不在禹下也。”

（王森然《近代名家评传》二集“黎锦熙”条，北京

三联书店，１９９８）所谓“官话”就是普通话。

吴：好像热衷于推广“官话”、统一国语的在清

末民初还有很多人，例如卢戆章、王照、劳乃宣等。

我读过有人回忆另一位“国语运动”推行积极分子、

中华书局创始人陆费逵先生的文章，谈到陆费先生也

常常痛感于“语言不统一之痛苦”，这成了他后来立

志改革语文教育、推广“国语”统一的原因之一。

（《陆费逵与中华书局》，香港中华书局，２００２）

赵：是的，还有拼音字母、文字改革等。可以

说，这是时代赋予这代学人的历史责任。第二个原因

是客观上的：１９１５年，黎先生应教育部之邀赴北京，

任教科书“特约编纂员”，后来又成为编审员。因为

１９１２年以后，为适应新的教育体制和课程需要，编

写教科书成为一时之热潮。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

出版机构争相出版教科书，教育部要加以审定。黎先

生到了北京，正有机会实现他的那些理想。

当时虽然已是民国，但国文课仍然读四书五经，

写八股策论，教育界还存在“国文”、 “国语”之争，

保守人士对小学用“国语”代替“国文”很反对。而

黎先生属于改革派，ｌ９１６年１Ｏ月，他与一批志同道

合的同仁发起成立了“国语研究会”。这是一个民间

组织，但参加的却都是资深人士，如蔡元培、张一鏖

等。这个协会成立时宣布的宗旨是“研究本国语言，

选定标准以备教育界采用”。他们大力宣传“国语统

”

，就是要推广普通话，宣传“言文一致”，就是要

普及白话文。从此就掀起了敦促北洋政府公布注音字

母，并将学校“国文”课改为“国语”课的运动。当

然，这个改革先从小学开始。

吴：这时候不正是陈独秀、胡适提倡“白话文

学”最热闹的时候吗？过去我们知￣－￣ｇ－比较多的是陈

独秀、胡适、鲁迅等人，其实这里还有“国语研究

会”这批人的功劳。

赵：正是。“国语研究会”在１９１９年４月改成

“国语统一筹备会” （以下简称“国语会”），到ｌ９２８

年又改名为“国语统一筹备委员会”，而黎锦熙始终

是中坚分子。为宣传“国语统一”、 “言文一致”，他

不遗余力地做了许多工作。例如，他作为“国语会”

的常驻干事，经常到全国各地巡视调查国语讲习所讲

习的情况，并亲自讲学辅导教师，推广国语。再如，

教育部在１９１３年已创制了一套简单易用的注音字母。

但由于时局动荡、保守派反对，这套字母一直没有公

布。在他的努力下，教育部终于在１９１８年正式公布

了注音字母及常用字的标准读音。为了方便人们手

写，他还亲自创制了注音字母的草体，到湖北、山西

宣传注音字母。

吴：１９２０年１月，教育部下令将各国民学校一、

二年级的国文改成语体文，将有关条文中的“国文”

改成“国语”，初等小学的“国文”科正式名称改为

“国语”科，是否同这个国语运动有关？

赵：是的。国语统一运动推动了国语教育的兴

起，这跟黎先生和他的一些同事、朋友的努力分不

开。李杏保、顾黄初两先生的《中国现代语文教育

史》说，当时教育部的一些人，如普通教育司司长张

继煦、主管师范教育的第一科科长张邦华、主管小学

教育的第－－￥Ｎ科长钱家治等都是“国语会”的会员。

没有他们的努力，可以说，中国现代语文教育，甚至

现代文学史就可能是另一个样子了。

吴：这里有很多名人，也有很多实际工作者；恐

怕ｇ－锦熙先生的作用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赵：你说的完全正确。许多事情发生，有发动

者，有参与者，有“同路人”，也有核心人员。黎锦

熙先生是国语统一运动的核心人员，著名的史学家、

语文教育专家王森然先生曾这样评价黎锦熙： “我国

关于文字改造之工作，固早在清光绪十八年（１８９２）

卢戆章之《中国第一快切音新字》，旋有吴敬恒之

‘豆芽字母’，王照之‘官话合声字母’，劳乃宣之

‘简字’等。民国二年又教育部开读音统一会公定

‘注音字母’，但皆为汉字‘切音’之启蒙运动，而基

于实际语言，认清时代，详定计划之具体的国语运

动，则自先生之始也。” （《近代名家评传》二集“黎

锦熙”条，三联书店，１９９８）

吴：这个评价是很高的。我记得上次我们谈到胡

适在回答唐德刚关于这个国语统一运动时曾说过：

“在北大我也被介绍认识了当时教育部主办的‘国语

统一筹备会’里的一批文学改革家。”这些人当中当

然也包括黎锦熙？

赵：是的，而且如我上面所说，黎是中坚力量。

胡适在新文学上影响很大，对“国语统一”贡献也很

大，但实际工作还需要有人长期坚持下去。这些人

中，当推黎锦熙在“国文”、 “国语”方面的成就最

高。他最后成了现代汉语、语法方面的开山祖，也成

了现代语文教学法的奠基者之一。

教育部在１９２ｏ年和以后的几年，下令将小学至

初中“国文”科改为“国语”科，小学取消了读经讲

经，小学里白话文取代文言文，初、高中教材逐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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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文进入。这引起了比较保守的人士的不满，一些

“国粹派”开始攻击新文学，例如林纾就曾批评说新

文学“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嘲笑新文学用

“引车卖浆者所操之语”；甚至还有人说“你们有新文

学而无新文法”。

吴：这个批评很厉害，击中了白话文的软肋。

赵：是的。当时，古代汉语有马建忠的《马氏文

ｉ歪》，也有章土钊的《中等国文典》，来裕恂的《汉文

典》等，确实没有一本讲白话文语法之书。１９２０年，

黎锦熙先生开始担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国文系教授，

专门讲授以白话文语言规律为研究对象的“国语文法

课”。他觉得要让青年学生学好白话文，就必须把白

话文规律搞清楚；要推进文字改革，就必须搞清楚白

话文组词造句的规律。他决心撰写一部介绍白话文语

法的专著，用来促进现代汉语规范化，用语法来为语

文教学服务，以语法来指导学生的写作和说话。于

是，他借鉴纳斯菲尔德的《英语语法》，并把自己在

教学中积累的知识和已发表的论文整理出来，对现代

汉语语法进行全面、深入、系统的研究，写成了《新

著国语文法》和《新著国语教学法》两部专著，１９２４

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两本书在中国现代语文教育

史上意义重大。

吴：在一般人心目中，搞语法专业的学者似乎一

般不涉及语文教学法。

赵：是的。其实，搞汉语语法的学者有时讲起语

文教学来可能更严谨、更科学，如比黎先生晚一点的

吕叔湘、张志公。其实讲起来，黎锦熙出版教学法的

书还在语法之前。他在１９１４年就与人合编过一本

《初等小学国文教授法》，编述过日本人小泉又一的

《教育学讲义》，加上他有编小学教科书和教学的经

（上接第３９页）２０１０年第１次基测成绩之ＰＲ值。

２０１０年北北基联测成绩之ＰＲ值。

（２）符合各校各科所订以上招生条件门槛之一者，

得向各区招生委员会报名申请，各区限择一校申请。

（３）学生于指定时间至报名的五专招生学校参加

现场分发，由各校采用抽签方式录取。

（４）采取书面审查方式，各招生学校不再另办任

何形式的测验。 ．

５．登记分发入学（高中、高职、五专）。

（１）以２０１０年基测之语文、数学、英语、社会

及自然五个测验学科及写作测验分数作为分发依据。

（２）采用计算机分发，每位考生皆可登记８０

４６磊屯教 ２０ｌ１．５

验，所以两本“新著”更能贴近实际。

吴：黎先生的《新著国语文法》是白话文语法的

代表作，影响很大，曾被翻译到日本，据说到１９５９

年一共出了２４版，可见它的地位之重要。

赵：是的。１９８６年夏天，日本教育恳谈会副会

长伊地智善来京参加“首届国际汉语教学讨论会”时

曾满怀深情地对黎先生的女儿黎泽渝女士说“与会者

中有８０％是吃过黎先生‘奶’的”，并且还把日本于

１９４３年出版的《黎氏支那语文法》赠给她。我读研

究生时的一位导师俞越龙先生就是黎氏弟子之一。更

加可贵的是，从２０世纪２０年代起，黎锦熙作为语法

学家、语文教育专家，一直未停止他的语法和语文教

学探索研究。为了现代语文事业现代化、科学化，他

坚持著书立说讲学，甚至在战争动乱年代也不停止。

后来他担任了很多ｇｕ，务，如北京师范大学校长、中国

文字改革协会常务理事会副主席、社科院第一届学部

委员等，但他的工作中心仍在“语文”二宇上。

吴：真是令人敬佩的一代宗师。记得好像他有一

副用白话自撰的对联，可以形容他的一生： “终身文

字改革，豁出去了；个人环境毁誉，满不在乎。”

赵：很形象也很贴切。老人家令我们敬佩的是他

们这一代人特有的执著。他从１ ３岁开始记日记一直到

１９７８年去世那年，可见毅力之坚定。他说过： “世人

洽学常勤于始而怠于终，所以缺乏成绩。”你刚刚用

“

一代宗师”这个词很好，我觉得比“大师”更贴切。

吴：黎先生在现代汉语和现代语文教学法上确实

是开一代风气的宗师。不过他是又开风气又为师，不

像胡适先生“但开风气不为师”。

赵：说得好。下次我们再谈谈黎先生在语文教学

法上有哪些开创性的意见。ｆ罴

个志愿。

（３）考生报名时可选择仅选填高中高职志愿、

仅选填五专志愿、同时选填高中高职和五专志愿三

种形式。

除了参加免试入学录取的学生不需要参加２０１０

年的基测，参加其他方式录取的学生都得参加２０１０

年的基测，其分数作为录取的主要依据。

启示：台湾高中的多元录取方式很值得我们借

鉴，我们虽然也有多种录取形式，如特长生录取、

指标分解等，但却不够多元，最关键的是，台湾学

生选择哪种录取方式，是他们根据自身总体条件提

出的。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