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第五集:竹子

2023年12月29日发(作者：网上课堂)

《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第五集：竹子

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随着温度的上升，栖息在中国大地上的大多数植物渐次复苏。

其中有一类植物，它是草，却能拥有树的身高，它以旺盛的繁殖能力和惊人的生长速度著称于世。它既普通又特殊。在人类世界，它塑造着文明，也被文明塑造。万千植物之中，它极易被识别，但也常常被误解，它从1万年前就开始陪伴人类。

关于它，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它就是竹子。

竹子的家族

提到竹子，人们一定都不陌生。但要说竹子是草不是树，相信十有八九的人会感到吃惊。没错，竹子是多年生禾本科植物，属于草的家族。

一片树林里，一棵树就是一个独立的生命。竹子则不同。一片偌大的竹林，或许只有一株完整的生命，每一根竹子都是这个生命的一部分。竹林的秘密，藏在看不见的地下世界。

地下的根茎将一根根竹子连接在一起，它们才是整片竹林真正的主干。地表之上的每一根竹子，都是这些根茎的分支。这里储存着竹林光合作用转化的能量，以及大地中的养分。每年秋天，竹林会用根茎的储备培育竹笋。在一整个冬季的休眠后，随着温度回升，竹笋们开始萌动。只需要一场丰沛的雨水，它们便能带着强大的能量挣脱大地的束缚。

在出土前，竹笋们就已经拥有竹节，现在，它们身体的每一节都开始向上生长。拼尽全力，是因为根茎中的能量有限。只有少数有希望长大的竹笋才能获得充足的能量，但这只是它们要面对的第一个困难。

气候条件始终掌控着竹笋的命运。紧紧包裹着竹笋的笋壳，起到了防寒防雨的作用。但竹笋的生长还是会受降温的影响，雨水如果太多，它们还可能因根茎无法呼吸而淹死。越是幼小的竹笋，就越容易在这样的天气中夭折。对整个毛竹家族来说，比这更加恶劣的天气也早已经历过千百万次。

以无数生命为代价，它们逐渐了解了自己的生存极限。今天，毛竹大多生活在长江以南的山地地区。这些地方即便出现倒春寒，低温也不会持续太久，山体的坡度也可以防止雨水积存。得天独厚的生存环境让一部分竹笋得以幸存，但挑战还在继续。

竹笋长成竹子后，它们的身高将不再改变，竹林积蓄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它们生长最快时，一天甚至可以长高2米。大约50天后，一些竹笋就能长到将近20米高，这是很多树木生长100年才能取得的高度。

就在短短数十天内，竹笋的命运已经被决定。每年出土的竹笋，只有不到一半能够长大成竹。根茎提供的能量越来越少，那些还没来得及长高的竹笋，它们或者自生自灭，又或者成为人类的盘中餐。而那些已经脱胎换骨的竹笋，则可以尽情舒展腰肢。它们将成为这片竹林真正的一分子。

竹子，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必须竭尽全力。5000多万年前，原本只是一株草的它，正是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一步步成为今天的模样。

与人类相逢

原本只是一株草的竹子，为什么要如此与众不同，拥有这样令人仰望的身高呢？在澜沧江畔，分布着大片天然竹林。这里是植物的天堂，也是残酷的竞技场。为了争夺阳光，每种植物都必须有一技之长。因为拥有像树一样坚硬的躯干，竹子获得了和树比肩站立的资格。再加上惊人的生长速度，竹子可以迅速占领制高点，获得充足的阳光。可以说，正是因为获得了身高上的优势，绝大部分竹子才能成功地在森林这种生存环境中占据一席之地。

对于竹子来说，仅仅取得身高上的优势，还不足以维持生存。

在光学显微镜下，将竹子的横切面放大5～20倍后可以看到，呈梅花状分布的组织叫维管束，其中富含的纤维赋予了竹子韧性。而维管束周围的组织，则让竹子坚硬强壮。在竹子体内，维管束的分布由内向外逐渐紧密，保证了竹子最易受外力袭击的身体外侧更具韧性。在竹笋长成竹子的过程中，维管束和它周围的组织都在不断完善，它们就像钢筋和混凝土，共同构筑了竹子高挑却坚韧的躯干。

竹子的外貌也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抽枝展叶，意味着它们即将成为真正的竹子，终于可以靠光合作用自力更生了。就在此时，意外降临。人们所要寻找的是竹子的纤维。这些即将抽枝展叶的竹子，富含纤维，柔韧度适中，是最理想的选择。

随着时代的变迁，人类的记忆工具不断改变。相比于甲骨、金石等材料，竹子材质轻，且分布广泛，用它制成的竹简，在纸诞生以前，是中国人最主要的书写材料。5000年中华文明，有2000～3000年记载在竹简之上。也正因为有了竹简，书写系统得以稳定，汉字才得以进行更广泛的传播。

当人们掌握了提纯竹纤维的技术后，竹子又成为造纸最广泛易得的原料。今天，用竹子造纸的工艺仍在继续。在找到最理想的竹子后，所有工作几乎都围绕着怎样获得最纯净的纤维展开。但竹子能否蜕变为合格的竹纸，接下来的环节至关重要。

捞纸直接决定竹子最后的归宿。

竹子的纤维，必须捞得足够均匀而纤薄，才能被委以重任。起落之间，竹子们年轻的生命被永远定格。

从古至今，无数竹子以这种生命形式承载着人们无形的思想与情感。而竹子对人类的奉献还远不止于此。

中国竹类资源丰富，素有“竹子王国”之称。

竹子对中国人的影响，甚至让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评论家们都惊叹不已：“竹子比矿物更珍贵，仅次于米和丝绸，是天朝最大的收入来源。”竹子的用途广泛，包括竹制的雨衣和雨帽、渔网、竹篓、量具、酒杯、勺子、筷子及烟斗等。

汉武帝时代，著名外交家、探险家张骞曾到中亚细亚，后来他回国报告说，他在中亚的一个国家“大夏”（现阿富汗北部一带），曾见到商人转卖从印度贩来的四川竹杖。

据东罗马帝国的记载，隋朝初年，中国蚕种传入西方，就是用一节中空的竹子偷运过去的。

不同种类的竹子，自从和人类相遇后，就不仅仅是山林间的生命。它们帮助人类分担繁重的劳作，它们方便了人类的生活出行，它们满足了人类的口腹之欲，它们承载了人类的琐碎日常，它们又在无意间塑造着人类文明……

与竹子牵绊共生的生灵

在人类享受竹子的馈赠时，那些继续在竹林中成长的竹子，已经长出叶片。竹叶是竹子全身最轻盈柔软的部位，它们像一块块太阳能电池板，为竹子合成生命所需的养分。这些叶片经冬不凋，让竹子越冬成为可能。但在冬季，它们也可能置竹子于死地。

对竹子来说，真正的威胁不是寒冷，而是雪。千枝万叶承接的每一片雪花，都是竹子不可承受之重。这种无声的较量，几乎每年冬天都会上演，几乎每一次都生死未卜。即便竹子能够挺过寒冬，它们的叶片还是会在风雪的侵蚀下逐渐老化。为了生存，这些竹子在第二年春季到来时集体更换叶片。对它们而言，这场换叶仪式性命攸关。而它们新长出的叶片早已被其他物种预订。

竹子的天敌中，仅蝗科昆虫就有20种之多，竹蝗便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新长出的竹叶，正好成为它们孵化后的第一顿美餐。面对这些肆无忌惮的掠夺者，竹子无处可躲。

在蚕食了足够多的竹叶后，竹蝗迎来了羽化的时刻。从此时起，它们便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雄竹蝗交配过后便会死去，而雌竹蝗还必须完成最后的使命——产卵。虽然耗尽了所有气力，但小竹蝗来年就会诞生。因为一片叶子，竹蝗的繁衍生息与竹子牢牢绑在了一起。

而在众多以竹为生的物种当中，最为家喻户晓的，则是一种庞然大物——熊猫。很少有人知道，正是因为竹子，它们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国宝大熊猫作为我国的特有物种，其食性尤为特别，几乎完全靠吃竹子为生。一到冬天，它们便会迁徙到相对温暖的低海拔地区。一头成年的野生大熊猫，每天大约要花16个小时，吃掉大约40公斤竹子，这大约是一个成年人20天的饭量。食量惊人，是因为大熊猫曾经是肉食性动物，它们的肠胃无法有效吸收竹子中所含的营养物质，只好以量取胜。

大熊猫演化出的第六根伪拇指，可以帮助它们更加方便抓握竹子。长期咀嚼坚硬的竹子，让它们拥有了发达的咀嚼肌和厚重的头骨，脸因此变得越来越圆。现在，吃竹子对它们来说变得像人们啃黄瓜一样轻松。

大熊猫为什么做出诸多改变，只吃竹子呢？合理的猜测是，在自然环境剧烈变化的时期，顽强生存的竹子，尽管并不美味，却足以让大熊猫果腹。茂密的竹

林还为大熊猫提供了防御天敌的屏障。也许正是因为竹子的存在，才孕育了今天的大熊猫……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当竹子逐渐步入壮年后，它们的外貌几乎不再发生变化。但生活对它们的考验却从未停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竹子高挑的身材，总是在恶劣的天气中遭到攻击。但竹子早已有所准备，它们应对的手段，就藏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竹子会不断优化体内维管束的强度以增强韧性。而中空的力学结构、竹节及其内部起支撑作用的横梁，则赋予它们极佳的抗弯能力和强度。

在恶劣的天气中，竹子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发挥着作用。即使不幸殒命，它们也不会轻易向风雨折腰。“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是诗人郑板桥对竹子无畏风雨的赞叹。竹子今天的至刚至柔，是几千万年来风雨不断磨砺的结果。

因为中空的结构和特殊的弹性，竹子成为人们眼中制作乐器的良材。从古到今，由竹制成的乐器不胜枚举，如笛、箫、笙、筝、竽、箜篌等。在众多用竹子制成的乐器中，有一种乐器，因管长一尺八寸而得名尺八。

尺八曾是宫廷雅乐的主角，大约在唐代时，被作为吹禅的法器传至日本。今天，尺八已经成为日本的代表性民族乐器，拥有众多流派。但它的声音却在中

国销声匿迹。塚本松韵，是普化尺八明暗对山流的传人。20年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普化尺八的声音带回中国。

塚本一直坚持着尺八从中国传来时的吹禅传统。对他而言，普化尺八不仅是乐器，而且是一种修行。普化尺八在制作方式上会最大限度地保留每根竹子的本色。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而每支普化尺八也都有独特的音色和外形。吹管者在吹奏时，必须根据每支尺八的不同特点调整自己的气息，并在一呼一吸间，探索自己的内心。

从一根竹子到一支尺八，人们完成了对它的塑造，而它也用声音洗涤着人们的心灵。竹子从来都不只是简单地被利用，而是与人类有着深厚的情感联结……

或许也是被竹子无畏风雨的生命状态所打动，竹子在人们眼中，不再只是山林间的生命。大约从秦汉开始，它们逐渐成为人们的审美对象。到了唐宋时期，竹子不仅频频出现在吟咏描摹中，更被广泛种植于房前屋后，成为人们美好精神品格的化身。

中国历代有很多有关竹子的著作，例如，晋代戴凯的《竹谱》，元代李衎也作过更详尽的一部《竹谱》。此外，自苏东坡画墨竹以来，又出现了很多画竹的名家，清代的郑板桥就是其中之一。

竹子也是历代贤人咏叹的对象，比如魏晋的“竹林七贤”和唐朝的“竹溪六逸”，诗人王维位于陕西的书斋更是名为“竹里馆”。

古今文人墨客，给竹子空心挺直、四季青翠、傲雪凌霜等特征赋予人格化的高洁、虚心、有节、刚直等精神意象，将其与梅、兰、菊并称为“四君子”，与梅、松并称为“岁寒三友”。

正如英国学者李约瑟所说：东亚文明乃是“竹子文明”。竹子终年常绿，象征清廉；竹杆通直富有韧性，象征守正不阿；空心，象征虚怀若谷；竹节，象征坚贞有节。竹子与人，从相遇到相知，从相伴到相守。竹子的生存条件，因人们的悉心照料得到改善，而人们的心灵，也因竹子的存在而变得充盈。

古诗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作为曾经文人士大夫的私人居所，园林中的竹景随处可见。直到今天，竹子在人们心中的位置仍然无可替代。一步一步，竹子从远古走来，从山野走进人类的视野，又从日常起居的生活用具上升为人们心中的谦谦君子……

从中国走向世界

在自然界中，为了生存，竹子会通过相连的根茎不断进行营养传输，共同分担环境的压力。而在繁殖扩张方面，很多竹子的根茎还发展出另外的特长。毛竹，在地表之上看似与世无争，但在泥土之下，它们的根茎却能向四周不断扩展，攻城略地。它们让竹子长上了双脚，繁殖扩张变得更加便利。

在生存繁衍本能的驱使下，在各种自然界的考验中，竹子不断改变着自己。最终，一株草成功地在地球上繁衍出拥有1500多个不同种类的竹子家族。那些存活至今的竹子，或许不是最美丽、最强大的，有时只是最顽强或最幸运的。

海拔3000多米的神农顶，每年有5个月被冰雪封冻。这里几乎是竹子所能生存的极限高度。虽然身形矮小，它们却是少数能在这里过冬的生命。

在草木丰茂的雨林中，一些竹子还掌握了攀爬的技能，它们能够借其他植物的高度接近阳光。巨龙竹则成为世界上已知体形最大的竹子，身高可达十几层楼高，而且砍下一节，就是一个水桶。

每一种竹子都有自己独特的外貌，每一种竹子也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在这种种不同背后，它们共享着同一种最原始的欲望——活下去，然后繁衍生息。

而当竹子与人类相遇后，它们又凭借人类的帮助，进一步在世界范围内开疆拓土。

关于我国毛竹如何引入日本有多种传说。有一种说法，毛竹进入日本应在千年之前，目前有史证或物证的是江户时代（1603—1868年），岛津家21代吉贵于1736年从琉球移植来两棵毛竹，成为日本毛竹栽培之祖。

到今天，在日本的岚山竹林，来自中国的毛竹成为这里的主角。毛竹以其在竹材、观赏、食用等方面的价值，深受日本人青睐。毛竹已经成为日本占地面积最大的竹种之一。

1907年，一位名叫欧内斯特·亨利·威尔逊（）的英国植物猎人，成功从中国引种了在他眼中最漂亮的竹子，并用其女儿的名字莫瑞尔（Muriel）为其命名。在中国，这种竹子被称为神农架箭竹。威尔逊曾于

1899—1911年4次来中国考察，被西方称为“打开中国西部花园的人”，神农架箭竹也成为欧洲引种最成功的中国山地竹子之一。

爱丁堡皇家植物园，是威尔逊当年采集的竹子在欧洲的第一个家。这种被大熊猫喜爱的竹子，也受到了欧洲人的欢迎。从爱丁堡皇家植物园分蘖出来的神农架箭竹，从此流向了欧洲的千家万户。

英国的邱园中，上百种竹子在这里安家落户。在意大利，竹子被用来建造迷宫。在这些国家，竹子还只是拓荒者，但随着人们对它的不断认识，它在未来也许会拥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植物运行了数亿年之久的光合作用，让生命得以在地球上活跃。只需要借助一些阳光和水分，它们就能将二氧化碳转化为生命所需的能量，并且释放出对世间万物至关重要的氧气。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掌握了各种各样将碳排放到大气中的方式，但如何将碳吸收固定，只能仰赖植物的光合作用。相比于很多植物，竹子异乎寻常的生命力和速生特性，迫使它们必须更加勤奋地进行光合作用，才能为生存繁衍提供足够的能量。

在很多人眼中，竹子对光合作用的强烈需求，成为一种有效的固碳方式。

在世界森林面积不断缩减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它视为绿色环保的可再生资源。当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竹子的绿色环保时，便有越来越多的竹制品在人们生活中流通。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善待竹子时，竹子便会拥有更多的生

存空间。竹子，人们越是了解它、发现它，就越懂得如何利用它。竹子的一生，每个阶段都散发着魅力，这种魅力使它与无数物种的命运相互交织。

在自然界的万千植物中，竹子，因它顽强的生命力，以及对人类的贡献，将被永远铭记。仅在《辞海》中，以竹为偏旁的汉字就有200多个。每一个字都是一种提醒，提醒着竹子以各种形式对人类的滋养。

一场神秘又壮烈的告别

如同地球上所有的生命，竹子的生命也有告别的一天，只不过，它的告别方式与众不同。

见过竹子的人很多，但见过竹子开花的人却少之又少。在人类眼中，“花”常常是美丽芬芳的代名词，竹子的花也是如此，但它一生只开一次花，一等就是数十年。它的花神秘而又复杂，至今没有人能够预测它开花的确切时间。

2018年6月，桂林的竹林中，终于有竹子开花了。在开花前，同一根根茎相连的所有竹子都开始为开花做准备，它们慢慢褪去一身的翠色，将自己身上几乎所有叶芽转化成花芽。当一片竹林变成黄色时，竹子的花就挂满枝头了。这一朵朵黄色小花，让竹子迎来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

同时，也让竹子迎来了与生命告别的时刻。正是用开花，竹子宣告着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向尽头。它们在生命谢幕时开的花也许并不是最耀眼的，却足够壮烈，因为它们不但开花即死，而且往往成片株连。竹子开花即死，于很多仰赖

竹子为生的人和动物而言，成了一场巨大的灾难。为了自身需要，也为了其他物种的需要，科学家们一直试图了解竹子的开花规律。

为了开花，竹子通常要经历极其漫长的等待，开花之后，则是它们对生命的告别，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科学家们每年都会收集并研究竹子的花和种子，希望能借助现代科学的手段，探寻竹子开花的规律。因为竹子开花的稀有和不确定性，科学家们开展的研究也许要持续几十年才能有所收获，这是一场注定艰辛的实验。在中国，所有与竹子开花有关的研究，都还处在起步阶段。

尽管人们还无法预知竹子会在何时开花，但同大多数植物一样，竹子开花也是为了繁衍后代。这是它们一生唯一的机会，当竹子把叶芽转化成花芽时，就丧失了光合作用的能力。牺牲自己只为了给整个种群留下更多生的希望。

此刻，每一朵小花的柱头都在期盼着花粉的到来。大约9个小时，花粉如果还不能与柱头相逢，便会永远失去孕育生命的机会。每一阵风，每一只路过的昆虫，都是一线生机。

在秋季到来之前，开花的毛竹们完成了孕育的使命。这些种子必须抓住生命中唯一一次可以移动的机会。

因为从离开母亲的那一刻起，它们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它们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合适的土壤，否则将永远失去萌发的机会。使命完成后，也就到了母亲永远离开的时刻。它们将在一种共生菌类的帮助下重回大地。

竹荪是竹林中的清洁工，它负责将竹子的尸体化为土地的养料。在同一片大地上，新的竹子即将诞生……一粒毛竹种子，大约半个月后就开始长出小苗。再过不久，毛竹小苗便会拥有萌发竹笋的能力。通过萌发竹笋，大约10年后，一棵毛竹小苗也能长成一大片像它母亲那样的竹林。

人类诞生以前，竹子就已静立于天地之间。它为生存所做的努力，成就了自己，也成全着无数物种。它是竹子，禾本科，竹亚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