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政猛于虎的意思

读《孟⼦》：率⼟地⽽⾷⼈⾁

原⽂

孟⼦⽈：“求也为季⽒宰，⽆能改于其德，⽽赋粟倍他⽇。孔⼦⽈：‘求⾮我徒也，⼩⼦鸣⿎⽽攻之可也。’由此观之，君

不⾏仁政⽽富之，皆弃于孔⼦者也，况于为之强战？争地以战，杀⼈盈野；争城以战，杀⼈盈城。此所谓率⼟地⽽⾷⼈

⾁，罪不容于死。故善战者服上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地者次之。”（《孟⼦·离娄上》）

注

①求：冉求，字⼦有，孔⼦弟⼦。⽐孔⼦⼩⼆⼗九岁，富有⾏政才⼲，颇为孔⼦称许。季⽒：指季康⼦，是鲁国的正

卿，在当时把持了鲁国的国政。宰：卿⼤夫的家⾂。②改：改正。按：“改”主要指抛弃错误，改从正道。③赋：征收⽥

地税。粟：指粮⾷。倍：加倍。他⽇：以往，从前。④⾮：不是。徒：弟⼦，门⼈。⑤⼩⼦：⽼师对学⽣的称呼，相当

于“后⽣”。鸣：使鸣响。鸣⿎：击⿎，这⾥是说⼤张旗⿎地，公开地。攻：声讨，谴责。⑥富之：使他富有，即帮他聚

敛财富。⑦弃：抛弃。弃于孔⼦：被孔⼦所抛弃。⑧况：何况。为（wèi）：替，给。强（qiǎng）：勉⼒，竭尽全⼒去

做。⑨争地以战：以争地战，因为争夺⼟地⽽发动战争。⑩盈：充满。󰀀率：率领。⾷：吃。󰀀不容：不能容纳。罪⾏太

⼤，连死刑都容纳不下，这是“罪不容于死”的意思。󰀀善战：擅长作战，⽐如善于排兵布阵、攻城略地的将军。服：承

受。上刑：重刑。󰀀连：连接，使联合在⼀起。连诸侯者：指纵横家，如苏秦、张仪等。次：⽐……差⼀等。󰀀辟：开

垦。草莱：本指杂草，⼜指荒芜之地。莱，既为野草之名，即藜，也指杂草丛⽣。任：承担责任。任⼟地：把⼟地分给

农民，使其承担耕种之责，如李悝尽地⼒、商鞅开阡陌之类。当时魏国、秦国的改⾰，不为富民，⽽是为聚敛更多的财

富扩张军备。孟⼦认为，民众穷困，不是地⼒未尽，⽽是诸侯穷奢极欲，疯狂搜刮，穷兵黩武，战乱不休。王夫之《孟

⼦稗疏》认为“辟草莱、任⼟地”是就按⽥亩征税⽽⾔。

译⽂

孟⼦说：“冉求给季康⼦做家务总管，没有能纠正季康⼦的德⾏，⽽征收的⽥地税⽐以前翻了⼀倍。孔⼦说：‘冉求不是

我的弟⼦，后⽣们⼤张旗⿎地去声讨他都可以。’由这件事看来，如果君主不施⾏仁政，却帮他聚敛财富，都是被孔⼦所

唾弃的，何况对那些为不⾏仁政的君主竭尽全⼒去作战的⼈呢？因为争夺⼟地⽽发动战争，杀死的⼈堆满⽥野；因为争

夺城池⽽发动战争，杀死的⼈积满城池。这就等于统领着⼟地⽽吃⼈⾁，其罪恶之⼤，即使把他们处死也不⾜以抵偿。

所以那些擅长作战的⼈应该受最重的刑罚，从事合纵连横的⼈应当受次⼀等的刑罚，为增加赋税使百姓开垦荒地并使其

承担耕种之责的⼈应当受再次⼀等的刑罚。”

读后感

《左传·哀公⼗⼀年》记载季孙打算按照⽥亩征税。此前各诸侯国采⽤井⽥制，⼟地名义上归周天⼦所有，通过层层分封

提供给诸侯和卿⼤夫使⽤，农夫需耕种公⽥和私⽥，私⽥收⼊⽤于农夫的⽣活，公⽥收⼊归领主所有。由于井⽥制实施

过程中，私⽥⼤量出现，因此按⽥亩征税，可以⼤幅度增加财政收⼊。季孙派冉有就此去征求孔⼦的意见，孔⼦拒绝正

⾯回应，私下对冉有说：“若遵从礼法做事，那么应当是施舍⼒求丰厚，事情要做得适中，赋税要尽量轻薄。”不过，冉

有并没有接受孔⼦的意见，《论语·先进》⾥说：“季⽒富于周公，⽽求也为之聚敛⽽附益之。⼦⽈：‘⾮吾徒也，⼩⼦鸣

⿎⽽攻之可也。’”可见增加税敛是由冉有具体办理的，所以惹得孔⼦出离愤怒，让弟⼦们去声讨冉有。

孟⼦⼀再强调要薄赋敛轻徭役，呼吁减轻百姓的赋税痛苦和劳役负担。孟⼦注意到，君主和卿⼤夫想⽅设法拼命搜刮百

姓聚敛财富，⼀⽅⾯为满⾜他们骄奢淫逸的物质享受，⼀⽅⾯则往往与政治野⼼直接相关，财富⾼度集中带来的不是百

姓的福祉，⽽往往是战祸连绵造成的⼫⾻遍野的悲惨景象。孟⼦⽬睹如此⾎淋淋的现实，坚定地选择了反战主义⽴场，

并激愤地把那些为政者斥责为“率⼟地⽽⾷⼈⾁”；为了占有更多的⼟地，不惜让成千上万的百姓丧失性命，对此⽤“率⼟

地⽽⾷⼈⾁”加以描述，何等⽣动⽽准确！为政的⽬标不是让百姓⽣活更富⾜更幸福，⽽是为了满⾜为政者的私欲，孔

⼦称之为“苛政猛于虎”，孟⼦称之为“率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