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addition,Mr Zong Bai Hua is a poet and philosopher,which brings the gnosis

and poetry flavor to the text.

The third part is to describe the model implications of the poetry language in

artistic kind of expression is not only vibrant,which requires

conscientious study and drawing on by tho of all,hit by western

culture,we are confronted the challenge of losing vitality in our own

have to inherit and carry forward the excellent heritage of traditional culture, which

can be exemplified by the poetry language by Mr s, as western atheistic

works excel in logics reasoning while our ancestors are good at gnosis in poem, our

advantages can compliment each other. Atheistic and artistic act ivies can by no

means decided by propositional language and poetry language boasts the reason to be

中南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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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绪 论

宗白华先生是中国现代美学的先行者，他学贯中西，博古通今，是我国二十

世纪著名的美学家，与朱光潜先生并称为二十世纪的两座“美学高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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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宗白华生前所留下的学术著作不多，译著之外，仅仅几十万字而已。但即

使如此，也难遮这位美学大家璀璨的思想光芒。尤为令人注目的是，与其他美学

大家相比，宗白华的美学著作本身就蕴涵着独特的艺术魅力。

宗白华的美学思想，在几十年前是不被重视的。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宗先

生著述的学术价值才逐渐被人们关注和推崇，在上世纪末甚至出现宗白华的研究

热。对宗白华美学思想较早进行研究的当数林同华，作为宗先生的弟子，他具有

得天独厚的条件，谙熟先生的著述和为人，著有《宗白华美学思想研究》，该书

出版于1987年，从学生的视角全面的介绍了宗先生的方方面面，并全面评述其

思想，让我们对宗先生有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随后邹士方先生的《宗白华评传》

也出版了。在二十世纪以后，对宗先生的研究更为全面和深入，其中王德胜的《宗

白华评传》在充分尊重历史的基础上，根据大量的资料，通过对他的人生理想、

作为诗人、哲学家和美学家的描述，比较完整展现了宗先生的一生。胡继华撰有

《宗白华文化幽怀与审美象征》和《中国文化精神的审美维度》，前者主要是从

中国古典美学向现代转型以及“文化精神”建构这个角度进行考察，强调美学受

文化幽怀的影响，后者主要在前者的基础上，对宗先生的思想中的“同情”精神

和“节奏”的基本观念进行了更为充分的论述。汪裕雄的《艺境无涯》主要从艺

境切入，进而对宗先生的美学思想进行论述。萧湛的《生命·心灵·艺境》，是

着眼于把握宗白华美学的潜在理论体系，从本体论、艺术论和人生论这三个方面

展开论述。其后还有王进进的《宗白华思想评述》等，都对宗先生的美学思想进

行了深入而精辟的解读。在期刊文献中，对宗先生的研究也相当多的，但多是从

宗先生独特的美学思想出发，从中国美学精神方面进行论述。限于篇幅，兹不赘

述。

然而遗憾的是，时至今日，还没有系统的论著对宗先生的美学著作进行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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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朗著：《美学双峰——朱光潜、宗白华与中国现代美学》，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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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方式的解析。学界普遍承认，宗先生的言说方式别具一格，极富魅力，但如何解

说它，可能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课题。

关于中国古代文论诗性言说方式方面的探讨，主要有李建中教授的《中国文

论的诗性特征研究》和《古代文论的诗性空间》两本著作。他从诗性言说方式着

手，结合各个时代文论的特点和形成缘由进行深入的论述，同时从一种承传角度

来探讨中国古代文论嬗变的规律，其中包含中国古人对文学的独特理解，归结为

一句话就是“用自己的话，说自己的事”。此外，曹顺庆教授的《中国古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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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话语》对诗性言说方式也有论述，对古代文论的言说特点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

阐释，并与西方文论的言说进行了比较。叶维廉先生的《中国诗学》主要从传释

学角度进行分析，指出中国诗学和文论有其自身的特点，与西方的话语有明显的

区别。在期刊文献中，关于古代文论的言说方式论述的不是很多。其中主要有李

春青先生的《向古人学习言说的方式》，指出中国古代文论的有其自身的思维和

言说的特点。

对于宗白华的美学思想内涵的研究，除了以上所提到的专著，在期刊文献方

面，主要有胡家祥老师的《宗白华所讲的‘艺境’辨识》，该文辨析“艺境”的

涵义，认为它不只是指艺术的意境，更多是指称艺术的气韵。陈永辉、邱艳的《宗

白华美学批评的诗性特征》批评文体、语言风格、思维方式这三方面对宗先生的

批评文体予以探析。周乔健的《静照与飞动》，从“静照”与“飞动”这两个理

论支点展开，对宗先生的艺术哲学进行理论阐释。

本文尝试解读《艺境》文本的诗性言说方式。之所以选择这一艰难的论题，

是因为《艺境》是一部探寻美的论集，诗性的语言宛如一种迷人的气息，弥漫于

字里行间，似乎有一种神奇的穿透力直达接受者的精神世界。它把我带入了一个

空灵而深邃的世界，让我开始了一段充满诗意的探索之旅。一路走来，我欣赏着

清新优美、简洁明了而意味深长的话语，思考着诗性言说的形成原因，领会着中

国文化的美丽精神。本文拟探讨三个主要问题：其一，《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

是怎样构成的？其二，《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是如何形成的？其三，这种诗性

言说对于今天有何意义？限于学力，不敢奢望有较大的突破，但期一孔之见能供

学界参考。

宗白华先生的《艺境》中的美学论文带有抒情化的特征，它继承了中国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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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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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的言说方式，又吸收了西方近代的浪漫精神，以情感化的表达，诗歌化

的语言，直达人的艺术心灵，让读者在娱乐中思考，在思考中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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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第一章 诗性资质：《艺境》一书的言语特色

《艺境》由一系列满含诗性的美文组成，是作者极富个性的思想表达。宗先

生在论述中融入炽热的情感，借助生动的形象来展现思想，运用直觉的描写来勾

勒灵魂。犹如一首首优美的乐曲，让人沉浸其中；又如一幅幅生动的画卷，让人

流连忘返；还如一篇篇动人的诗歌，让人如醉如痴。《艺境》中的美学观念在诗

性的话语中自由的阐发和游走，既显示出哲人之思的深度，又彰显了文学语言的

美感，其言说方式在现代美学理论与批评著作中别具一格。

言说方式是创作者个体的生命体验的个性化的表达。语言是言说方式的载

体，海德格尔曾说过，“语言是存在的家”，“所有的存在者都栖居在语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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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语言，我们可以了解作者的思想，体会作者的感悟。所以，我们首先从

语言这一层面切入，从符号学角度对《艺境》的文本进行分析。

卡西尔是现代符号学哲学的创始人，他从符号的所指方面立论，将整个符号

学领域划分为三个层次，即在通常的逻辑语言之外还存在“下限”与“上限”：

下限是指“低于语言”的区域，属于感觉而有限的；上限是指“高于任何精确的

语言”的区域，属于精神而无限的。他写道：“正如后者高于任何精确的语言确

定的可能性一样，前者则低于语言的固定。语言是在介乎“不确定”和“无限”

之间的中间王国中活动的。”我们不妨借鉴杜夫海纳的说法，将语言下限称为

次语言，将语言的上限称为超语言。文学言语就其所指而言，跨越符号学的三个

领域：其诉诸人们感觉的是次语言领域，诉诸人们逻辑思考的是语言领域，诉诸

人们体味的无限之境是超语言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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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情并茂的描述

宗白华先生总是用一种看似自然而随意的方式，自然的叙述，自由的议论，

他的言语读来总是富有韵律和动感的，生动而形象，同时又是那么的干净，透明，

一切就像从心底流出来的，这是《艺境》中的言语给我们的最初的感受。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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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周兴选编：《海德格尔选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上海分店1996年版，第87页。

孙周兴选编：《海德格尔选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上海分店1996年版，第6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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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尔著：《语言与神话》，三联书店1988年版，第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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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说时而如一杯花茶，偶尔间飘过一阵淡香；时而如朦胧的迷雾，瞬息间让人

迷离；时而又如雨后春景，忽然间变得清澈明朗。

宗先生声情并茂的言说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表现在言语的形象性上。宗先生突破了一般美学著作注重抽象说理和

逻辑演绎的特点，而多采用自白的方式，巧用比喻、拟人、排比的手法，让论文

的言语如诗歌般的自由组合。宗先生为我们创造了一种平和随性之情境，让我们

以一种无拘无束的态度去鉴赏。在他看来，探讨美学问题本身就如同散步，不妨

随兴长啸或喃喃自语。“散步的时候可以偶尔在路旁折到一枝鲜花，也可以在路

上拾起别人弃之不顾而自己感到兴趣的燕石。无论鲜花或燕石，不必珍视，也不

必丢掉，放在桌子上可以做散步后的回念。”宗先生不强求在文章当中向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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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输太多的思想或理念，而仿佛一位老人在与读者闲谈，慢慢述说自己对自然、

对生命、对中外艺术的感受。在平淡中透露款款深情，是一种经过沉淀的醇厚的

感情，平淡却很久远。例如我们看到这样的行文：“这天然流露的诗，如同鸟的

鸣，花的开，泉水的流。”本来，将诗作形容为鸟鸣、花开、泉流，已经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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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了，再经过对语言的反常化组织，更显现出韵律感，仿佛用指尖在琴键上轻

轻地掠过，给人以清新、优美而轻灵的感受。言语的自由组合赋予其批评文字如

散文诗般的美妙，词藻优美动听。类似的描述比比皆是：“春天的繁花灿烂，夏

季浓绿阴深，秋风里的落叶萧瑟，冬景的阴惨暗淡，此外浓烈的日光，幽美的月

景，黑夜，雾，雷，雨，雪，一切自然的景象。”“画里每一根线条，每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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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每一条光，每一个形都抱吸着浓情蜜意，它就成为画家的抒情作品，像伦

勃朗的油画，中国元人的山水。”排比、比喻等手法的自由运用让其语言极富

有感染力。

另一方面表现在语言的情感性上。首先，宗先生对自然景物充满喜爱之情，

对自然景物的描写十分生动。“一种罗曼蒂克的遥远的情思引着我在森林里，落

日的晚霞里，远寺的钟声里有所追寻，一种无名的隔世的相思，鼓荡着一股心神

不安的情调”。通过这种富有感染力的表达，让人深深感受到一种天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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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复杂飘渺的情感。“感受着自然的呼吸，窥测自然的神秘，听着自然的声音。

6

7

9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50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5页。

8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70页。

9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59页。

10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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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风声、水声、松声、潮声，都是诗歌的乐谱。花草的精神，水月的颜色，都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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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诗境的范本。”在对自然细致的描写中，不难看出宗先生对自然的感受是

多么的细腻，将身心在自然之中尽情的放松，真真切切的感悟自然中的光、影、

声。

其次，在对作家和作品的品评中也多借助自然的描写，让言语富有了活力。

宗先生在描述歌德的生活时写道：“他像鸟儿在叫，泉水在流”；在评价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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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中写道：“他像一片秋天的树叶，无风时也在颤抖。这颗

颤抖的心，具有过分繁富的心弦，对于自然界人生界一切天真的音响，都起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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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在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和情感，词语自由的搭配，诗句随意的组合，都是

那样的活泼、生动，富有灵气。同时，艺术精神与自然景物的生命气象有其共通

之处，宗先生在对中国艺术精神的解读中以兰花为喻，“中国的兰生幽谷，倒影

自照，孤芳自赏，虽感空寂，却有春风微笑相伴，一呼一吸，宇宙息息相关，悦

怿风神，悠然自足。”兰花之形象和艺术的精神恰好相似。也许，自然赋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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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先生丰富的创作灵感，正是凭借着在对自然的观照，让自己的心灵灌注自然之

生气，自然又早已融入自己性情之中。

再次，这种情感还表现在对生命情调的赞赏和宇宙意识的概叹之中。这种情

感是从人类心灵深处流淌而出，笼罩着万物。宗先生敏于感受自然物的生命情调，

无生命的东西因而获得生命，无感情之物具有了感情，这是一种对生命高度的褒

奖。“大自然中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活力，推动无生界以入于有机界，有机界以至

于最高的生命、理性、情绪、感觉。”“这时一点觉心，静观万象，万象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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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光明莹洁，而各得其所，呈现着它们各自的充实的、内在的、自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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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万物静观皆自得。”此时的情感体验进入一个更为广阔、更为深刻的境界，

那便是以一种宇宙情怀来感觉这一切。中华民族惯于以一种大怀抱融入到宇宙中

去，这种感情也逐渐上升为对宇宙活力的感应，对“深于情者，不仅对宇宙人生

体会到至深的无名的哀感，扩而充之，可以成为耶稣、释迦的悲天悯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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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怀抱一种大宇宙观，与宇宙合为一体，让人感受到他对宇宙的深情。情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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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2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54页。

13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64页。

14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73页。

15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5页。

16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85页。

1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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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叙述使言语更加诗歌化了，优美谐和、恬淡优雅的感情缓缓的流入对美的追求

之中。

读《艺境》中的美学散文，让我们进入一个自由的诗意的空间，这种声情并

茂的描述与情感的波动密切相关。正是这种情感的牵引，总让人感受到行文中那

股清新之气，生动之感。在富于音乐感的语言下则是个体情感的流动。从一个侧

面上来说，语言存在的一个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对人类情感的表达。这也是语言

的产生最初原因，人们通过语言来表达自己或快乐，或悲伤，或愤怒，或高兴，

此时，情感流尚未同意识流相遇，当然，正是因为情感流还未经过思维的处理，

其意义还处于一个模糊的状态，没有受到任何外在的因素的干扰，它只是用抽象

的形象来展现，这时的语言仅仅是人类的情感的感性的单纯的表达。卡西尔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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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最初并不是表达思想或观念，而是表达情感和爱慕的”。值得注意的是，

艺术所表现的是人类的共同的情感，它是由个人感情升华而成的。

同时，情感表达是语言诗性的最表层的表现，它属于次语言层面。在一般人

看来，美学著作是以说理为主，注重逻辑性，但宗先生的《艺境》一书却将情感

注入言说之中，注重形象的勾勒，大胆的将自我置身于美学世界之中，自由地放

飞自己的感情，借助于形象的生动描述来传达这种真性情。宗先生曾谈及自己的

体会：“逻辑语言，由于情感之推动，产生飞跃，成为音乐的语言，成为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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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情感使语言赋予了节奏和活力。

韵律的言语和情感的波动是彼此交融的，言语是丰富情感得以展现的重要载

体，而情感则是语言生动的重要支撑，正是这两方面构成了艺术的表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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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学理论都把文艺看作是表现人类感情的符号形式”。当然，这一点早在

中国文学的源头《诗经》中就有所体现，人们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苏珊·朗格认

为“艺术乃是象征着人类情感的形式之创造”。只凭汹涌的情感的冲动和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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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创造不出好的艺术作品，但是缺少了情感的诗意表达，那作品便索然无味。

情感的灌注让语言富有了生命，而言语的形容让情感得以表达。“‘诗性语言’

是一种情感性语言，因为诗的语言不同于实用语言，它直接引起个人情感上的积

18

19

卡西尔著：《人论》，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36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64页。

20

罗兰·巴特著：《符号学美学》，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9月版， 第12页。

21

苏珊·朗格著：《情感与形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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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极反应。”可见，情感是诗性言说的重要特质，它让言说富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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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境》作为美文，尤其强调审美情感的表达。文章之美是从内心的情感中

发生，然后用言辞文藻组成形式，由内而外地发散开来。《艺境》中情感表现是

相当广泛的，有时如柳叶散入湖中的轻微浮动般心灵的轻颤，有时有如暴雨击打

地面般生命的跳动，它或轻或重，或缓或急，也许是上下求索之所得，也许只是

一时性情而使然。总之，情感的流溢赋予了语言以活力，艺术以生命。诗性语言

正是这样不同于一种纯理论的言说，后者严格地定义概念，采用三段论的推理以

准确地表达思想观念。

二、简以达旨的评点

宗先生学富五车，在对美的追寻中，融入了他对中西方丰富的美学思想的理

解，对文艺活动中的各元素进行深刻的点评。在这样的场合，其语言符号的所指

是在知性层面上，用较为客观而又睿智的语言将其审美的心得慢慢梳理和勾画出

来。《艺境》文本在这一层面上话虽不多，却一字千金，直击要害，让人在三言

两语中感受到思想的魅力。古人倡导“言简以达旨”，大约是此之谓。

宗先生在对艺术的理解上直击要害，常常一语道破。他删去旁枝末节，抓住

中心特征，进行深入分析。例如，一个时代的艺术文化与哲学思想和道德观念有

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描述这种联系需要千言万语，但宗白华先生不事繁缛，直截

了当地下判断：“文艺站在道德和哲学旁边能并立而无愧。”中国古代的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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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观念是极为丰富，著述汗牛充栋，宗先生紧紧抓住礼与乐这两方面进行阐释，

简单明了而又中的：“礼和乐是中国社会的两大柱石。‘礼’构成社会生活里的

秩序条理……‘乐’涵润着群体内心的和谐与团结力。”礼和乐是中国古代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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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基础，中国的文化又可称之为礼乐文化，抓住了礼和乐的基本特点，也就揭

示了概括出中国古代文化的特征。同时，要理解中国古代美学思想不能撇开对礼

和乐的研究，“《礼记·乐记》更提供了一个相当完整的美学思想体系”。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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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正是用直击要点、抓住关键的把握方法来解读古代文化，引领读者以简驭繁。

在艺术批评中，宗先生也总是以少总多，让读者在寥寥数语中感受到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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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李咏呤著：《诗学解释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4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84页。

24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07页。

25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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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谛。古诗十九首，内涵丰富，意味深远，倘若仔细品评，大可洋洋洒洒写上几

万字，而宗先生仅用了短短的十几个字予以概括：“古诗十九首，空乱道，归趣

难穷，读之者回顾踌躇，百端交集，茫茫宇宙，渺渺人生，念天地之悠悠，独怆

然而涕下……”寥寥数语便将这些古诗的基本精神鲜明地勾勒了出来。

宗先生作为学贯中西的学者和美学家，对艺术文化的理解十分深刻，他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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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出，“艺术趣味的培养，有赖于传统文化艺术的滋养。”“滋养”这简简单

单的一个词语让我们感受到传统文化如同一片富饶的土壤，我们的审美趣味应该

从中汲取精华。在介绍敦煌艺术时，宗白华先生不由发出赞美之词：“天佑中国！

在西陲敦煌洞窟里，竟替我们保留了那千年艺术的灿烂遗影。”好个“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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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它是作者发自内心的对中华艺术的千年积淀的赞叹，包含着对中华艺术的

博大精深的自豪和骄傲。

言简而旨达的主要表现是对文化的理解上抓住重点和特征，在表达上做到简

洁和明了，准确和精辟。这一点主要通过以下方面而实现。

首先，《艺境》对艺术文化的理解和介绍极为简洁，多是运用意象来进行述

说，由几个简单意象便十分生动的勾勒出其特征，形象而简洁，节省了大量的笔

墨。他往往采用通过隐喻的方式激发读者的思考。“西洋画在一个近立方形的框

里幻出一个锥形的透视空间，由远及近，层层推出，以至于目极难穷的远天，令

人心往不返，驰情入幻，浮士德的追求无尽，何以异此？中国画则喜欢在一竖立

方形的直幅里，令人抬头先见远山，然后由远至近，逐渐返于画家或观者所流连

盘桓的水边林下。”通过形象的隐喻，向我们生动的反映了中西画法在空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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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上的区别。

其次，宗白华先生是一个哲人，受到中国传统哲学的儒道释三家的熏陶，他

善于识同辨异。如“老子主张‘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活

泼的庄子也说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孟子说他能‘上下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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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流’”，这是取同；“老庄论道，意境不同。老子主张‘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他在狭小的空间里静观物的‘归根’，‘复命’……庄

26

2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86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11页。

28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15页。

29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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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子却爱逍遥游。他要游于无穷，寓于无境。他的意境是广漠无边的大空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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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辨异。对先哲思想的异同了如指掌，相关阐述就能简洁而深刻。

最后，宗先生强调文艺创作中情景交融的重要性，也简洁而精切。 “美与

美术的源泉是人类最深心灵与他的环境相感时的波动。各个美术有它特殊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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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与人生情绪为最深基础。”“在一个艺术表现里情与景交融互渗，因而发掘

出更深的情，一层比一层深的情，同时也透入了最深的景，一层比一层更晶莹的

景”。宗先生用简单明了的话语为我们阐述了情景交融之美妙，论述的深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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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彻，抓住关键，点到即止，给读者留下思考的空间。宗先生如同一位写意画的

大师纵笔挥洒，用抽象的描绘把握事物的核心，用简练的笔法凸显事物的特点。

宗先生言简意赅的评点是对中国传统艺术批评的继承。古人面对自己欣喜的

艺术品时，也多采用这种方式来鉴赏。宗白华言说中的简而旨达特点与杜甫和苏

轼的艺术批评方式一脉相承。

以简约之语完美展现飞动之美的诗当属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在这篇评舞诗中，“燿如翌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

江海凝清光。”只用了四个比喻句就描绘出公孙大娘的舞剑身姿，形象而生动。

这在于杜甫抓住了公孙大娘舞剑矫健之姿，飞动之美的特点，巧妙的运用比喻的

手法，将其形象而生动的展现。而国画也是中国艺术的典型代表，它用简单明了

的黑与白来彰显中国文化的简易之美，故而中国古人也多喜欢用题画诗来表现对

国画的喜爱，杜甫《画鹰》中对鹰的描写有“奴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绦镞光

堪摘，轩楹势可呼。”短短的二十个字将鹰的动作、心理状态、神态、气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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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征描写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在杜甫之后另一位评画大师苏轼也是这方面的代表，“画中有诗，诗中有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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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苏轼对王维的评价。《虢国夫人夜游图》本是唐代的一幅名画，苏轼在汴

京看到这幅画时题诗，开头两句话便完美的描写出虢国夫人的举止仪态：“佳人

自鞚玉花骢，翩如惊燕蹋飞龙。”接着对虢国夫人的入宫过程进行了描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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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写道：“人间俯仰成今古，吴公台下雷塘路。当时亦笑张丽华，不知门外韩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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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33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7页。

3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1页。

33

杜甫著，刘开扬，刘新生编：《杜甫诗集导读》，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9年版，第24页。

34

苏轼著，傅成穆俦主编：《苏轼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58页。

35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95页。

10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虎。”短短的四句话涵括了多少历史往事，典故的运用将历史往事做了高度的

36

浓缩。另有《惠崇春江晓景》也很著名：“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仅仅二十八个字让我们看到了一派生机

37

的初春景象。苏轼的题画诗范围广泛，多采用含蓄的笔法来描绘画面，含蓄赋予

了语言内在的张力，起到了言少而意丰的效果。

语言作为人类文明的载体，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传达人类对世界的认

知。在这一层面中，语言充分展示出它最为胜任的表达思想、传承智慧的功能。

“语言是世界上精神不断重复的活动，它使分节音得以成为思想的表达。”正

38

是如此，“心灵中的所有力量都投入了语言创造活动；认定内心世界再精深广博

的东西，也都可以转化为语言，在语言中得到表现。”语言将人类的思想智慧

39

得以固化，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伟大的思想也在这个过程中

得以产生，倘若这些思想的光辉和魅力不能用语言的形式予以述说，那么，就像

美妙的旋律无法用音乐来展示一样，让世人们无法知晓到思想的伟大之处。同时，

语言将其思维和智慧变得更加丰富，因为在语言表达中，思想和智慧变得更为条

理分明。人脑的思考如同一股股暗流，忽明忽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倘若将

其用语言符号记录下来，就会日渐清晰明了。瑞士著名的语言学家索绪尔说过“我

们的思想倘若没有语言的鼎力相助，只是一团混乱不堪、毫无条理的东西。”

40

另一方面，我们不能离开文化的大环境来谈艺术，谈美学。因此，我们必然

要站在文化语境或文化的空间中来理解言说，“言说者面对种种文化资源、社会

需求、通行的价值观念、占主导地位的思维方式等等都对其言说产生重要影响。”

41

对文化语境的探究正是诗性言说的入手之处。宗先生在对美学思想的叙述中，

融入了中国古代的诗性智慧，凸显民族文化中的诗性品格，尤其是中国哲学中“乐

天知命宁静致远的智慧”对宗先生的诗性言说起到了重要的启示作用。试想，

42

一部美学著作没有了思想的深度，文化的广度，没有了厚实理论的支撑，那些生

命感悟、宇宙情怀不就是一座空中楼阁了么？

36

37

苏轼著，傅成 穆俦主编：《苏轼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08页。

苏轼著，傅成 穆俦主编：《苏轼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93页。

38

威廉·冯·洪堡特著：《.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

56页。

39

威廉·冯·洪堡特著：《.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

102页。

40

索绪尔著：《普通语言学教程》，商务出版社1980年版，第78页。

41

李青春著：《诗与意识形态》，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页。

4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41页。

11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宗白华是十分重视对中国文化的思想层面的探索，他力求对中国古代文化进

行准确的理解，在诗、书、画等中国艺术中把握到中国美学的主旨，在对中国文

论的解读中感悟中国文化的真谛，所以从某一方面说，《艺境》对美学的阐释过

程也是一个文化语境重建的过程。

三、拈花而笑的感悟

拈花微笑本是个禅宗的典故，“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

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

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本是实实在在的一枝花，但花非

花，从花中可以看到世间万物，看到宇宙之一切。对这支花的感悟，它不仅仅表

达了感悟者或悲伤、或欣喜的诗意情感，也传达了作者对整个世界的洞察，更为

重要的是，它可显示感悟者对宇宙与人生的最纯真和最自由的把握。

语言在文学创作过程中是极为重要的，语言要想获得生命，变得富有诗性，

仅仅具有上文所论述的这些作用还不够，它必须从有限走向无限，直达人类心灵

的深处，拥有宇宙情怀。“语言作为载体的实体层次将逐层扩展为物体、个体、

社会等外部指涉，最终展现为心灵、宇宙这样绝对宏观的层次”语言之所以成

43

为语言，也正是有了这层特性，它赋予语言一种精神的力量，并且这种精神力量

不断的更新。所以，语言艺术之美是由语言的本质所导致的，“只有当美的感觉

深深地渗透到精神的内在活动之中时，这一活动才能达到辉煌的顶峰”海德格

44

尔也相当的重视语言对这种生命与宇宙的本真境界的感悟，将它称之为“存在之

思”，并且看作是人们存在的精神家园。

当语言的所指超越语言的上限，包含确定含义的命题语言本身也成为了一种

枷锁，它反而禁锢了种种精神升华的可能性。此时应该摒弃语言，弃筏登岸，超

以象外，得其环中，给心灵留下一个自由、无限的精神空间。所以在这一层面中

我们要冲破语言，让想象张开翅膀，在天地间自由的飞翔，眼睛向更远的地方展

望，精神向更深处求索。当然又可以说，此时语言返回其最本真、最自然的状态，

忘记其工具性的一面，成为人们的精神家园。“诗性语言又是语言自身的创造，

范劲：《中国空间的符号学意义》,载《文学理论研究》，2010年01期。

威廉·冯·洪堡特著：《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

116页。

44

43

12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它挣脱了束缚，展现出一片自由的空间；它突破了有限，进入了一个无边界的宇

45

宙和一个无止境的过程。”语言的可贵之处，恰恰就是对无限的包含，与精神

融合为一，“精神在语言中生下了根，并把生命赋予了语言，就好像把灵魂赋予

了它所造的肉体。”这便达到了语言诗化的极致。在这一层次中，所有的语言

46

都显得苍白，宗先生《艺境》诗性言说方式正是要追求一种超越语言的无言之美。

这种无言之美并不是表面上的无言，而是通过无言让人放开怀抱，敞开心灵，体

悟宇宙的律动，心灵在无处、虚处获得无限和永恒。

首先，我们应该看到言说的局限性。宗先生执着于对生命情怀、对宇宙的意

识的表现，但这过于抽象，往往陷入不可言说的状态。在《艺境》中宗先生就直

言这是不可言说的，“音乐、舞蹈姿态、建筑、书法、中国戏面谱、钟鼎彝器的

“不形态与花纹……乃最能表达人类不可言、不可状之心灵姿式与生命的律动。”

可言、不可状”就说明了语言在这层面中是无能为力的。庄子提出的言意之辨也

就如此，庄子认为言只是一种形式的存在，存在的目的在于意的表达，“言者所

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48

宗先生十分重视象征手法的运用，意在突破语言。在看似随意平淡的述说中

饱含深意，有限中蕴含着无限，这主要是运用了象征的手法，从平凡的意象中感

悟永恒的生命，从有限的述说中想象无限的宇宙。宗先生曾言：“艺术的描摹，

不是机械的摄影，乃系以象征方式提示人生情景的普遍性。‘一朵花中窥见天国，

一粒沙中表象世界。’”他明确意识到，“有限里就含着无尽，每一段生活里

49

潜伏着生命的整个与永久。每一刹那都须消逝，每一刹那即是无尽，即是永久……

50

在这些如梦如幻流变无常的背后潜伏着生命与宇宙永久深处的意义。”象征手

47

法的运用，打破了外部世界与内在表现的隔阂，让语言一下子突破表达的有限性，

使语言更具张力和活力。

在《艺境》中，我们看到宗先生常常面对自然胜景或艺术意境而慨叹，描述

心游太玄的体验。这类文字多是一种率性而发、随感而为的书写，展现了一种羚

羊挂角，无迹可寻的空灵之美。反过来，品读这空灵之美，要求读者发挥想象力。

马大康著：《诗性语言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03页。

威廉·冯·洪堡特著：《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

204页。

4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18页。

48

陈鼓应注译：《庄子今注今译》，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61页。

49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5页。

50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52-53页。

46

45

13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接受美学的代表人物英加登“不定点”和伊瑟尔提出了“召

唤结构”的理论，还是庄子“得意忘言”之谈，都倡导读者参与文本意义的建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美无言，宗先生深谙此理，其《艺境》常有言语道断的

表达，旨在带领阅读者突破语言的有限性而进入一种无限的广阔的自由的空间，

切身的感悟宇宙的无限。可谓是：无言之处，满是语言；何处是言？自在吾心。

在我国，老庄和禅宗都清醒地意识到语言不能表达绝对之物或无限之境，个

体要获得精神的自由和心灵的洒脱，必须摒弃语言的枷锁。宗白华推崇静穆的观

照，正是对老庄精神和禅宗思想的继承和发挥。他要求突破外物种种束缚，进入

内心自省的心灵状态，与外物融为一体，与之共呼吸，同感受：“中国人感到这

宇宙的深处是无形无色的虚空，而这虚空却是万物的源泉，万动的根本，生生不

51

已的创造力。老、庄名之为‘道’、为‘自然’、为‘虚无’，”“这无画处

的空白正是老、庄宇宙观中的‘虚无’。它是万象的源泉、万动的根本。”“华

52

贵而简，乃宇宙生命之表象。……老子名之虚无；此虚无非真虚无，乃宇宙中混

沦创化之原理；”在俯仰之中，进入与天地合一的体道境界，这是一种吞吐大

53

荒，纵浪天地的宇宙情怀。同时，宗先生对禅宗也一往情深，心灵契合，对禅境

给予了高度的肯定。禅以空无为宗，而禅境正是恪守着“勿说破”原则，凭借人

的直觉来感悟，禅宗讲求的是“顿悟之时无需言，言则断悟”，他认为这就是

54

中国艺术的理想境界，“中国自六朝以来，艺术的理想境界缺失‘澄怀观道’，

在拈花微笑里领悟色相中微妙至深的禅境。”可见，宗先生对禅境予以了高度

55

的评价。

正是被宗先生这种对中国至深的艺术境界的不懈追寻所引领，让我们从这诗

性言说的背后领悟到，无言处蕴含着中国最高的艺术境界和美丽精神。它尤其表

现在对虚境的重视上，虚境是中国艺术的灵魂。虚处自是无言之处，在宗先生看

来“虚”是艺术品的生命，他写道：“一个艺术品，没有欣赏者的想象力的活跃，

是死的，没有生命，一张画可使你神游，神游就是‘虚’”，虚处才凸现了中

56

国艺术的独特之处。更重要的是，它启迪着艺术理想境界的形成。更重要的是，

51

5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8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9页。

53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8页。

54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90页。

55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4页。

56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47页。

14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最高的艺术境界更是追求一种心灵和宇宙的净化，“艺术的境界，即使心灵和宇

宙的净化，又使心灵和宇宙深化，是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到宇宙的深境。”正

是这种在志性层面的言说点悟了混沌的我们，让我们能够以一种更释然的态度来

对待生活，一种更超然的心态来看待万物。

诗性言说的最高境界，不在语言之中而在语言之外，不在此岸而在彼岸，不

在外物而在吾心，这是从人的内心之中而生发出的一种感悟，是在“心斋”“坐

忘”之中对宇宙的顿悟。在一片充满生机的诗意境界中，我们会返回到了宇宙天

地的真际，一刹那间，我们看到了生命的动象，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体会到了

宇宙的无穷。

总之，正是声情并茂的描述，简以达旨的评点和拈花而笑的感悟这三者的结

合，让《艺境》一书读起来诗意盎然。它不仅精当地解说了中国艺术精神，而且

本身就体现了中国艺术精神！

57

5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73页。

15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第二章 成因分析：《艺境》作者的情趣学养

宗先生诗性言说方式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更不是随性情的偶然挥洒所

致，其中有着多方面的原因，特别与他的情趣和学养有关。

一、研究对象本身的要求

《艺境》中的美学论文主要着眼于艺术美的品味，宗先生表达的美学思想多

是围绕着“艺境”和“气韵”而展开。“艺境”和“气韵”是宗先生美学思想的

精华所在。

宗白华先生一生都钟情于对“艺境”的不竭的追求，故在《艺境》一书的前

言中就写道：“人生有限，而艺境之求索和创造无涯。”然而何为“艺境”呢？

宗先生所讲的“艺境”由唐代画家张璪已轶的画论《绘境》的题名延展而来，并

不是一个人们常用的美学范畴，其意是艺术家所就追求的艺术境界。如果将艺术

划分为内容与形式两个方面，那么对于从事音乐、舞蹈、水墨山水画创作的艺术

家来说，在内容方面追求的是意境，而在形式方面追求的是气韵。

一方面，“艺境”包含有对意境的探讨。宗先生在《艺境》中多次提到意境，

并指出意境是一切艺术的中心。何为意境呢？

首先，从艺术的审美层面来看，它主要是强调艺术心灵。意境是指情景融合

之美，是艺术家“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物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

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境；这灵境构成艺术之所以为艺术的‘意境’。”

58

在景与情之中，宗先生更注重对情的发掘，这是因为景唯有渗入情才富有了灵

气和生命。可见，情在建构意境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这种审美感情是自

内心而发，“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就是如此。一份清澈的情感反映一个清净的

世界，一个纯净的心灵勾勒一份唯美的意境。

其次，意境强调一种生命情怀。艺术既要表现生生不息的宇宙生命，也是要

表现人的感性生命。宗先生追求“艺境”是为了“更为接近生命的真实和宇宙的

58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0页。

16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本原”。四季的更替，万物的循环，昼夜的往复，时空的转换，这一切都是来

59

自宇宙蓬勃的生命力。正是这种生命力，万物蓬勃向上，一切都有了朝气和希望，

这便是“艺境”所要传递给我们的生命意义。同时，宗先生认为禅境是艺境的最

高境界，因为它直探生命的本源，直抵生命的内核。

另一方面，所谓“艺境”更多是指称气韵，因为宗先生更为钟情于艺术形式

的品味。他赞赏歌德的观点：“内容人人看得见，涵义只有有心人得之，形式对

于大多数人是一秘密。”可以说，揭示这一秘密，是《艺境》中系列论文的主

60

旨。如何理解气韵呢？

首先，静照与飞动是形成“气韵”的二元。“静照”和“飞动”在宗白华先

生的著作中有时表述为“静默的观照”和“飞跃的生命”，这是宗先生感悟中国

古典美学的两个理论支点。“艺术心灵的诞生，在人生忘我的一刹那，即美学上

所谓‘静照’。‘静照’的起点在于空诸一切，心无挂碍，和世务暂时绝缘。”

61

静照是审美和艺术发现的起点，人们只有进入一种心无挂碍的境界，才是精神

的解放，真正恢复自由人的身份，具有空明澄澈的审美心胸，对周围的事物作审

美。宗白华先生是一位极为推崇“飞动”，中国艺术的美在“飞动”，中国的艺

术，比如绘画、书法、舞蹈都是飞动之美的体现，特别是“舞”，他认为“舞”

是“最高度的韵律、节奏、秩序、理性，同时是最高度的生命、旋动、力、热情，

它不仅是一切艺术表现的究竟状态，而且是宇宙创化过程的象征。”，由此可

62

见宗先生认为中国艺术的境界就在于展示生命的蓬勃发展、生命的运动节奏。同

时，中国的书法、国画也无不如此。倘若用“静照”方能感受到生命的话，“飞

动”就是对节奏的最高诠释。静照和飞动看起来是两个有些矛盾的概念，但是在

宗白华先生的艺术哲学中，“静照”是对宇宙生命、艺术美本质的体悟，由虚而

实；而“飞动”是宇宙生命、艺术美本质的具象表现，由虚而实。这两者共同建

构起中国艺术美的本质—“于静观寂照中，求返于自己深心的节奏，以体合宇宙

内部的生命节奏。”这动、静二元的理论恰恰对应着宗先生所阐释的艺术形态、

63

艺术表现和心灵结构三个方面。

其次，“气韵”与中国哲学精神息息相关。宗先生“明确的意识到气韵植根

59

60

胡家祥著：《宗白华所讲的“艺境”辨识》，载《江淮论坛》2009年第3期。

歌德著，绿原译：《歌德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96页。

61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85页。

6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7页。

63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25页。

17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于华夏民族的基本哲学，即《易经》中的宇宙观：阴阳二气生万物。”《易经》

64

是中国古代宇宙观形成的理论基础，易道中的乾坤二元是“生命节奏”的核心。

更具体一些说，“《易经》的宇宙观：阴阳二气化生万物，万物皆秉天地之气，

一切物体可以说是一种‘气积’。这生生不已的阴阳二气织成一种有节奏的生命。”

65

可见，宗先生认为阴阳二气是宇宙生命生成的根源，也是宇宙万物运动的根源。

“气”当然指的是一种的向上的、生生不息之气，是对生命的最佳阐释；而“韵”

则是坤元的柔顺、赋予事物以秩序的表现，是对节奏、韵律、规律的把握。 “气

韵”包含着一种“时空合一体”的宇宙观，因为“《易经》上说：‘无往不复，

天地际也。’这正是中国人的空间意识！”中国人深入于无限之中，用自己的

66

心灵来感悟万物，感受生命的节奏。无限是无法表现的，所以艺术表现需要空白，

虚中藏实，中国艺术的虚白之中恰恰包含着无尽的生命律动。相反，当我们从无

边的世界中回到了有限，于无限中变现有限，在有限中呈现无限，即能“以小观

大”，“小中见大”，这样，一虚一实，虚实相生的艺术手法正好体现了中国人

的宇宙观。

最后，“气韵”还昭示了一种理想的人生，人物具有气韵就体现了人格美。

老子的“致虚极，守静笃”强调的是一种抛开一切杂心，不受外物的干扰，返归

到生命的本真状态，用原本那颗晶莹的心灵自由的呈现万物的形象。而庄子的

“坐忘”和“心斋”为我们达到这个“虚静”的状态提供了两条途径，所谓“坐

忘”是一个逐步修养的功夫，从“忘仁义”到“忘礼乐”，忘记了感性方面的欲

望，就不为外物所役，同时也忘记了知性方面的知识，不为观念所羁绊，从而进

入了“虚一而静”的境界，即“心斋”。宗白华所倡导的就是这种回归到生命的

本身，深入到最深的艺术心灵，感受一种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禅是中国人接

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的深处而灿烂地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

67

静穆的观照和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两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境界。”可

见，禅境是最高的心灵境界，突破了一切功名的追求，因此也断去了一切烦恼，

此时的心灵已达到了虚静，也即是宗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虚

68

静空灵的心灵，聆听着生命的节奏。宗先生推崇的“晋人之美”也正是为此。“晋

64

65

胡家祥：《宗白华所讲的“艺境”辨识》，载《江淮论坛》2009年第3期。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25页。

66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17页。

6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5页。

68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4页。

18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69

人之美，是这全时代的最高峰”“晋人以虚灵的胸襟、玄学的意味体会自然……”

70

晋人深受老子、庄子和禅宗的影响，在人格上，崇尚自由；在精神上，追求解

放；在艺术上，追求空灵。可见，表现晋人之美的意义在于凸显一种超越了世俗，

植根于生命之中的理想人格之美，是一种艺术人生之美。

总之，“艺境”兼指意境与气韵，意境是为我们织成一个诗意的生活天地，

气韵则是艺术家在创作时的不自觉地呈现的神采，正是这两者的结合才构成了

“艺境”。“意境”与“气韵”都是中国古典艺术学的核心范畴之一，由于二者

都超越语言，宗白华先生必然只能从自身的体验和审美感受出发，用一种优美而

浪漫的方式向我们娓娓道来这个极为深奥的概念，用诗性言说来彰显“艺境”所

散发出的生命意识和宇宙情怀。

宗白华先生之所以专注于意境与气韵的品味，在于他更为醉心于音乐、舞蹈、

书法等表现型艺术的鉴赏。

舞、乐等象征着中国艺术中生生不息的生命精神。首先，这些艺术显示了飞

动之美。中国是一个推重音乐，讲求乐教民族。乐是中国传统艺术的象征，它在

有节奏的声乐之下彰显着力和美，这是从人灵魂深处荡漾出的“有节奏的生命”。

宗白华先生极为推崇“飞动”，认为中国艺术的美在“飞动”，中国的绘画、书

法、舞蹈都是飞动之美的体现，特别是“舞”，他认为“舞”是“最高度的韵律、

节奏、秩序、理性，同时是最高度的生命、旋动、力、热情，它不仅是一切艺术

表现的究竟状态，而且是宇宙创造过程的象征。”“中国书法、中国戏面谱”

71

是象征着“心灵姿式和生命的律动”由此可见，宗先生认为中国艺术的境界就

72

在于展示生命的蓬勃发展、生命的运动节奏，“飞动”就是对节奏的最高诠释，

而乐、舞等艺术正是要彰显这种生命意识。

其次、书法艺术是艺术家们苦苦追寻一种情感表达和生命意识展现，这也恰

是书法的魅力所在。“书法为中国特有之高级艺术：以抽象之笔墨表现极具体之

73

人格风度及个性情感。”首先，宗先生认为书法是能够表达人的情感的，“人

愉快时，面呈笑容，哀痛时放出悲声，这种内心情感也能在中国书法里表现出来”

69

70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34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35页。

71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7页。

7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18页。

73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7页。

19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74

。书者的悲、喜都表现在其所书之字中，书法此时已悄然的拥有了性情。更重

要的是，书法讲求“骨法用笔”，在这用笔之间将书法自身人格化。“所以古人

所传的‘永字八法’，用笔为八而一气呵成，血脉不断，构成一个有骨有肉有筋

有血的字体，表现一个生命单位，成功了一个艺术境界。”此时，书法已是一

75

个人化了的生命，有了骨肉筋血，并且还具有神韵。

再次，书法、国画等艺术尤为注重空白，鲜明地表现了中国艺术精神。中国

画中的空白，不是表面上所指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的空白，剩下的空白并不空，是

一种象有尽而意无穷的表现，空白处更有韵味。宗先生说中国画“空白处并非真

空，乃灵气往来生命流动之处”。空白最早出现于中国画当中，清初画家笪重

76

光在他的《画筌》里谈到有关空白的空间理论：“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现，

神无可绘，真境逼而神境生。位置相戾，有画处多属赘疣。虚实相生，无画处皆

成妙境。”中国书法是讲究空间结构的，甚至将结构称作“布白”。空白分布的

合理，字就富有了灵动的生气，就有了生命。所以大书法家邓石如曾说过“密处

不透风，疏处能走马”，“计白当黑”，无笔墨处更有一番风味。白，存在于黑

之外。黑与白一起跳动，一起飞舞，一起闪烁。这大概就是黑白的艺术。可见，

空白处更有一番风韵。更为重要的是，无往不复的宇宙情怀正包容在这空白之中。

空白处象征着“深深静默地与这无限的自然、无限的太空浑然融化，体合为一。”

77

中国艺术的空白处容纳着大世界，大宇宙。

舞、乐、书法这些诗性艺术所表现的生命力和艺术精神正与那种灵动，活泼，

且富于生命的诗性言说所契合。诗性言说正是用一种感性且富于深意的语言将艺

术之美勾勒出如水墨画般的诗情画意。

二、传统艺术观念的承续

中国美学之所以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在于它不同于西方美学关注外在世界，

而执着于对个体生命存在的体验，以及对宇宙韵律的感悟。从《周易》开始，乾、

坤二卦中的一阴一阳，太极图中的一黑一白，阴阳相对、有无相生便是生命的象

征。阳者，代表着生命的蓬勃向上之气；阴者，意味着生命的蕴含内敛之势。黑

74

75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96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03页。

76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8页。

7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9页。

20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者强调着生命的实体，白者肯定着生命的虚处，两者轮回交替共同象征了生命的

历程。这种生命意识一直深深的影响着中国文化的发展。

道家中的庄子反复强调养生的重要性，《逍遥游》中无论是对精神自由的追

逐，还是文中对的“无用”的肯定，其目的都突出了养生的重要性，只是一个用

自由的方式去追求。进而言之，无论是虚静，还是坐忘，心斋，都充分的表现庄

子返归本我的生命意识，这便恢复了生命的“美丽精神”。中国美学复归于心，

其核心在于建立生命的本然魅力。于是，生命意识犹如一颗种子一样深深的植根

于传统的艺术观之中。

魏晋时期，人们冲破了礼法的束缚，开始关注人自身的发展，魏晋人格的可

贵之处，就在于倡导 “法天贵真、不拘于俗”的真性情，《世说新语》对此进

行了详细的描述。当时的人们已经超越了社会礼教的束缚，任心畅情。

到了唐代，舞蹈盛行一时，舞剑也成为了一种风尚。舞是速度和力度完美结

合，更重要的是将中国艺术的韵律和气魄展现的淋漓尽致。舞之艺术在于它的瞬

息万变，激情节奏，它时而如泉水在山谷间轻快流动，又时而如瀑布在悬崖中飞

流直下，时而让人们轻松，又时而让人们窒息。舞蹈是飞舞的艺术，它将生命的

生生不息、蓬勃向上完美的展现，同时，舞蹈又是跳动的节奏，它又将艺术的动

静相生、一张一弛完美的融合。舞，这种重旋律重情感的艺术，将中国传统艺术

的生命精神推向新的

中国的美学观念在中唐逐渐发生改变，不再执着于对“景”的描写，也不再

钟情于对“情”抒发，而是集中于对“境”的创造，尤其是要创造一个自我的生

命之“境”。但境的创造依赖于内心的感悟，内心的探索。“心生则种种法生，

心灭则种种法灭，境由心起，没有心灵的体验则没有境界，境界是心灵中呈现的

事实。”，境界便是个体对当下生活的内在体验，对一种本真的生命的书写，

78

故而形成了一种淡泊空灵和无言之美的别一洞天，宗先生称之为禅境。“禅宗的

妙悟，其特点是以心传心，是不可言喻的，只能自己去体会。”妙悟实则是让

79

人深入万物核心，用心来感物，这是一种直感的默契，这不仅是无言之美的诗性

言说方式，更是一种诗意的情怀。

这种艺术观念的形成，一方面受当时时代风气的影响，人们的审美的心态的

78

79

朱良志著：《真水无香》，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51页。

张少康著：《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80页。

21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养成与特定时期的艺术氛围紧密联系，另一方面无疑是中国传统的艺术观念的自

然的传承。一开始古人们就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自由，以及自我的人格之美，以蓬

勃向上的心态开始着艺术的追求，并逐渐将其转化为一种艺术的精神，并渐渐超

脱一切，脱离形式，走向禅境，进入一个恒久的状态。

中国的艺术具有音乐性的特征，无论是舞蹈、还是书法都向音乐靠拢，这就

是宗白华先生自己所讲的“空间意识的时间化”。因为音乐是时间的艺术，特别

在诗歌表现方面都被时间化了，这是中国艺术的特点。它打破了时空的界限，让

空间在时间的维度中不断的扩张，获得了更多的自由，从而创造了一个空灵而清

澈的鸢飞鱼跃之境。

时空本不能分离，总是联系的一起，具体的物象总是存在于一定时空当中的。

而中国艺术却打破了界限，带领着我们在四维的时空中自由的往来，实现了空间

的时间化。在此艺术意识的指导下，中国艺术家的洞察事物的眼光是流动的，在

天地之间，过去与未来之间自由的游走感悟，用宏大的视角注目世界，诗意而自

由地创造了艺术的空间，这是“一个节奏化了的空间意识和空间运动。”

80

空间的时间化的构成不依赖于理性的思考，逻辑的表达，而依赖于深沉的感

悟，诗意的描述，在一种音乐的节奏中抒写着世界。虚虚实实的描写，起起伏伏

的气势，让我们在须臾之间，突然感受到时光的流逝，世事变迁，如同进入幻境

一般，将几千年的变迁展现在我们面前。空间的时间化尤其增加了诗性语言的活

力，极大的扩张了语言的空间，这一点彰显了语言的诗性魅力。此时他时，虚虚

实实，诗人自由的变化不同的时间，运用对比、反衬等手法来展现的自己所要描

绘的意境。这点在中国的古典诗歌中体现的十分明显，由此也诞生了不少的名诗

名句，最为有名的莫过于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在描写月光时，展开了无尽

的联想，同时发出由衷的感慨：“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正是这

种空间的时间化，增加了空间的容量，让空间也富有了生命和情感，语言也同时

富有了张力和动感。

正是这种空间的时间化极大的拓展了表现的画面，增加了想象的自由，让诗

人能够更为自由的构造心灵的图画，更注重于追求一种淡泊空灵和无言之美的诗

性境界。空间的时间化，让诗歌之中的空间拥有了更多的透彻玲珑的意象，感人

至深的情感，催人前进的意志，这样的诗歌为我们描绘出另一个鸢飞鱼跃之境，

80

刘墨著：《插图中国书法艺术》，济南出版社2004年版，第119页。

22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具有无穷的艺术魅力。这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重要特征，也是诗性言说方式充满张

力的重要原因。

总之，艺术需要在自由的生命意识的引导下，在心灵深层律动的表现中，不

断的创造出一个又一个鸢飞鱼跃之境。

三、作者双重身份的体现

宗白华先生既有诗人的情怀，又有哲人的思想，正是这两者在宗先生身上的

完美结合，赋予《艺境》中的艺术批评文字以独特的诗性言说。作为一位诗人，

在感受大自然美的同时，也深受中国古代诗歌的熏陶；作为一名哲学家，他既欣

赏《周易》、庄子和禅宗，又受到西方生命哲学的浸染。

透过《艺境》这部美学论集，我们不难发现，虽然宗先生在艺术批评中引入

了西方的生命哲学，但是中国文论中传统的审美精神与艺术经验则构成了《艺境》

一书的灵魂。

大自然，一方面滋养了宗先生的纯净的心灵，另一方面，宗先生勾勒出了一

个广阔而美妙的艺术世界。宗先生出生于江南水乡安庆，成长于风景如画的南京，

后又求学于美丽海滨城市青岛。陪伴他长成的是一路秀美的诗情画意的自然风

光，就是这样诗意的自然风光滋润着了他一颗纯净的少年心。云朵，山川，湖水

等这些美妙的意象就在那时融入了宗先生的生命，就这样一个古典而诗意的蓓蕾

开始从这个浪漫少年的心中生出，并随着知识的滋养而逐渐盛开。[还]不夸张的

说，自然是宗先生最初的美学的启蒙老师，正是这生气盎然的自然给宗先生播下

美的种子，激发宗先生艺术创作的灵感，也是宗先生最渴望表现的美。“自然始

终是一切美的源泉，是一切艺术的范本。” “只有大自然的全幅生动的山川草

81

82

木，云烟明晦，才足以表达我们胸襟里蓬勃无尽的灵感气韵。”同时，宗先生

从这自然的生长中触摸到了生命的脉搏，对艺术精神有了最初的体会，也许这还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感悟。自然界是美的，它的美不仅在于呈现了一个鸟语花

香，云卷云舒的诗意世界，更在于它显示了万物生长，生命律动之美，这一种天

地间最不可思议的活力，是一种“大优美精神”。宗先生在《看了罗丹雕刻以后》

写道：“‘自然’是无时不在‘动’中的。”随后，他又更进一步的说“自然万

81

82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25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62页。

23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象无不在‘活动’中，即是无不在‘精神’中，无不在‘生命’中。”

良好的家庭氛围给宗先生提供了知识的积累。宗先生出生于书香门第，其先

祖宗泽，是宋代著名的民族英雄，他的祖父是晚清时期很有名的秀才，父亲宗嘉

禄是一位思想开放的进步人士，虽是晚清时的举人，但一心拥护革命，救亡图存。

宗先生的母亲一家也是当地有名的学问之家，桐城派的代表人物方苞、方宗诚就

是其母的祖辈。同时，宗白华的一些亲戚也是社会上颇有名气的知识分子。宗白

华正是既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桐城派思想的耳濡目染，又感受到了新思潮的气

息。

随后，宗先生留学德国，这段四年的留学对宗白华的美学思想的影响是深远

的。宗先生艺术思想的形成深受德国的哲学和美学的影响，特别是歌德、康德对

他的影响。在《艺境》中他写道：“庄子、康德、叔本华、歌德相继在我的心灵

的天空出现，每一个都在我的精神人格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痕。‘拿叔本华的眼

睛看世界，拿歌德的精神做人，是我那时的口号。’”可见，康德、叔本华、

83

歌德是让青年宗白华前进的精神力量。

德国的浪漫主义精神深深的感染了宗白华，他一直认为“只有德国精神才真

正秉有浪漫气质。”这种浪漫主义的情怀让宗白华为之沉醉，为之感怀，为之

84

兴奋。宗先生在这种浪漫精神的熏陶下，执着地追求着诗性的艺术和诗性的人生，

叔本华、康德提出审美的静观为宗白华所追求的诗性情怀提供了哲学基础，歌德

则是将这种情怀予以淋漓精致的表现的榜样。

德国哲学是一种诗性哲学，它强调艺术是对作家艺术情感的自我表现。宗白

华吸收了叔本华哲学中“审美静观”的理论，叔本华强调审美过程中直观的重要

作用，“把人的全幅精神能力献给直观，浸沉于直观，并使全部意识为宁静地观

审抢在眼前的自然对象所充满……人们自失于对象之中了，也即是人们忘记了他

85

的个体，忘记了他的意志”，宗先生所说的“静默的观照”与此有一定的相似

性。康德美学思想也让宗白华受益良多，这在《艺境》的《康德美学思想评述》

一文中体现出来，康德的“自然目的论”、“自由人格”的观点对宗白华有一定

的影响。

在艺术方面，对宗白华影响最大的当属歌德了。歌德如一盏明灯，指引着宗

83

84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97页。

刘小枫著：《诗化哲学》，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97页。

85

叔本华著：《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商务出版社1982年版，第250页。

24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白华在黑暗中不断的前行。宗白华对歌德文艺思想可谓一见倾心，这不久是他所

要追寻的诗性艺术和人生么？所以，宗先生在青年时曾致力于歌德思想的研究，

并了多篇关于歌德的研究论文。台湾学者、诗人杨牧称宗白华为“现代中国之歌

德权威”，并说宗白华“强烈的歌德认同，不但在中国绝无仅有，比冯至和梁宗

岱更彻底，即使在德意志日耳曼民族以外的欧洲人当中不易多见”歌德对宗

[17]197

白华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其中主要包括对诗性艺术的执着追求和对诗意人生的热

烈追寻。

从歌德作品的阅读中，宗白华感受到了强烈的诗性魅力，无论是《少年维特

之烦恼》还是《浮士德》，强烈而炙热的情感自然的在情与景之中流露。宗白华

称歌德的作品“最富有抒情的诗意”。歌德打破了情与景的间隔，让情与景自

86

然的融入主人公的情绪之中，将人心之动与情景之动达到天然的和谐的一致。宗

白华赞美道“我们在读这本小书（少年维特之烦恼）时，历时四季时令的自然风

光。……而此自然各景皆与维特心情的姿态相反映，相呼应，成为情景合一的诗

境。”“在情感的抒写方面说，……是一首哀艳凄美的诗，一曲情调动人的音

87

乐。”可见，在读歌德的著作中，为我们绘出了一幅幅美妙的图画，飘来一曲

88

曲情感的音乐。

宗先生崇拜歌德，更重要的是对歌德式的诗意人生进行了热切赞扬，“歌德

是文艺复兴以来近代的流动追求的人生最伟大的代表。”诗意的人生主要表现

89

在一方面对生命精神的热烈追寻，另一方面拥有广阔的宇宙情怀。歌德热情洋溢

的赞赏生命的长久和活跃，“歌德这时的生命情绪完全是浸沉于理性精神之下层

90

的永恒的生命本体。”正是这种富于激情的生命意识，让歌德不断的自由的向

上追求，“他的一切诗歌的源泉，就是他那鲜艳活泼，如火如荼的生命本体。”

但同时， 歌德更从活跃的生命中体会到要“纵身大化中与宇宙同流”，要“以

91

大宇宙中永恒谐和的秩序整理内心的秩序，化冲动的私欲为清明合理的意志。”

92

可见，在热烈的生命过后，更是对宇宙宁静的向往。

宗先生身上的诗人的气质，再加上中西文化的熏陶，让宗先生用一双充满诗

86

87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68页。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70页

88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71页

89

宗白华著：《艺境》，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55页

90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性的眼睛去观察世界。《艺境》一书语言优美而轻盈，字句之中充满灵气，醉心

于晶莹剔透的诗性空间的构造，让读者融入到了一种朦胧的诗性的氛围之中，字

里行间之中散发出一种洒脱，飘逸的情感；同时，又有生命的情怀和宇宙意识，

讲求一种感悟之妙。正因为如此，他还引禅学解诗，“禅宗的妙悟，其特点是以

93

心传心，是不可言喻的，只能自己去体会。”妙悟实则是让人深入万物核心，

用心来感物，这是一种直感的默契，不仅是无言之美的诗性言说方式，更是一种

诗意的情怀，以一种更积极的生命意识和更广阔的宇宙意识来丰富文字的内涵。

让读者不仅感受到语言的甜美，也能达到精神的愉悦。

宗白华对大自然的一往情深，同时深受家庭文化的熏陶，再加上西方浪漫精

神的洗礼，如此，造就了宗白华身上的诗人气质。自然是诗意的艺术，人生是诗

性的生命，我们应该用诗般的语言，诗意的精神将其歌颂，这是宗白华心中油然

而生的感悟。

93

朱良志著：《真水无香》，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80页。

26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三章 垂范意义：光大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

一、文化碰撞与失语现象

建构诗性言说方式之所以在当前显得如此迫切，是因为在对言说方式的探索

中出现了一些问题。虽然文学理论工作者一直都在为中国文论应采取何种方式去

言说而不断的积极探索研究，但是中间也走了不少弯路。主要是一些文论家在对

言说方式的探讨中，有时视角不免显得狭隘偏颇。

自二十世纪以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西方的话语比中国的言说方式更精确，

更富有逻辑，更适合人们的思维方式，于是，人们不假思索的痛批中国传统言说

方式的种种弊端，急切的想要接受西方话语，广泛运用说理演绎之法，重视逻辑

准确的表达，如同解释科学般来言说中国的文学艺术。此时的文学批评只有套用

西方的话语才能得以言说，无论是欧美、苏俄，甚至是日本的，全都拿来，全都

套用上了，整个中国的文学批评话语遭遇了“失语症”。有学者就曾指出“从整

体上来看，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批评，不仅体式机械呆板，较为单一，语言文字

也大多干瘪生硬，枯燥乏味，且散乱芜杂，空洞无物，缺乏个性。”西方言说

94

的准确明白固然是好，但是“清楚明白就时缺少深度”，让我们的言说方式丧

95

失了韵味，没有了内涵、缺少了张力，如同一位丰满的人物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干

枯的躯壳。痛定思痛，我们更为深刻的意识到，全盘西化只能丢失自我。西方的

话语的言说方式是源于西方文化之中的，若强行的不加以研究的“移植”到中国，

只会水土不服。

从文化的源头入手，不难发现，中国文化的生命始终植根于诗性言说的土壤

之中。诗性言说与中国文化并生。中国文化在系统化，符号化的过程中，诗性言

说方式进行着不断的创造，最终与中国文化一起破茧而出。《诗经》，中国文化

的源头，这也是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风”“雅”“颂”的叙述

方式，“赋”“比”“兴”的修辞手法，将诗性言说方式进行了充分阐释。其次，

94

95

杨守森：《缺失与重建—论20世纪中国的文学批评》，载《中国社会科学》2000年第3期。

叶威廉著：《中国诗学》，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版，第11页。

27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诗是中国传统礼乐文化的载体，一方面它反映了当时中国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

另一方面也成为宣扬传统政教观的工具。《诗经》有其特有的文化功能，它在诗

歌当中展示着当时的政治、军事、民风等生活的方方面面。

中国文化是由诗性言说方式构成的文化，这种诗性的特质在中国文化发展历

程中不断升华，它构成了我们的诗性语言，渲染了诗意性情，点化了诗性生命，

感悟了诗性宇宙。从诗性言说方式的外在表现和深层内涵入手，深入挖掘，总之，

中国文化与诗性言说是水溶交融的，合为一体的。

采用完全逻辑化的言说方式对我们的文化进行言说，这必然引起“水土不

服”，让中华文化的诗性魅力荡然无存，极大的不利于文化的传承。可见，全盘

西化让我们的文化断裂，让我们的思维停顿，我们失掉的不仅仅是自我，更是上

下五千年的中华文明，

全盘西化固然不对，但一味沉浸在中国古代文论的言说方式中也是不行的。

任何事物都应与时俱进。古代文论用“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诗性语言，以直觉式、

思维来体悟抒写外在世界，的确，古代文论言说方式有其固有的优点。但是，古

代文论言说具有抗译性，在多元化、世界化的今天，难以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尤

其是西方读者难以接受。每当我们谈到中华诗歌的美妙的意境会极为自豪，由于

这种意境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让我们也倍感遗憾。同时，古代文论言说方式具

有不可超越的独特性，若我们死守祖宗理论，而不求突破，便会走进一个永远也

出不来的死胡同。所以，我们不能作茧自缚，而是应在充满理解古代文论言说基

础上，不断探索创新。

在这种中西文化的碰撞下，我们迷茫了，无所适从，不知道该采用何种方式

去言说，于是，我们便进入了一种“失语”的状态。“失语”本事一个医学名词，

指的是语言能力的丧失，现在用来形象的比喻为中国文论言说方式的所面临的困

境。自从曹顺庆教授1996年在《文论失语症与文化病态》一文中正式将“失语

症”提出，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失语症”的确切含义又是什么呢？曹顺庆教

授认为，“我们根本没有一套自己的文论话语，一套自己特有的表达、沟通、解

读的学术规则。我们一旦离开了西方文论话语，就几乎没办法说话，活生生一个

96

学术‘哑巴’”。其后，也有不少反对的观点，比如蒋寅先生就认为“失语症”

是不存在的，同时他认为“失语”确切的涵义是“失文学”。但是“失语症”却

96

曹顺庆：《文论失语症与文化病态》，载《文艺争鸣》1996年第2期。

28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着手这方面的探索和研究。

自五四运动以来，西方的文化开始影响着我们生活，中国原有的文论的话语

开始被西方话语所取代，中国古代的文论言说开始被人们所遗弃。西方的逻辑化

的言说以准确性高、条理性强，能将事理说的明白和透彻而见长，让中国学者来

不及仔细研究就加以吸收、模仿，再加上西方文化话语霸权的打压，因此，中国

学者的正是中国原有的文论的言说方式开始边缘化了。

西方逻辑的话语并不能解释中国的文论，因为西方表达方式讲求逻辑性，但

是中国文论则是一种感悟式的言说。翻开中国文论，中国文论的言说有着自身的

特点。一方面中国文论自身具有抗译性。另一方面中国文论有着自身的言说规则，

其中最为重要的特点就是中国文论讲求含蓄，有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美感。例如，

《二十四诗品》用诗的体裁，诗的语言展现诗般的景致，最为突出的是，它采用

的是一种含蓄的言说来论述，“诗贵含蓄，诗的言说（诗论）亦贵含蓄” 。随

97

后，严羽诗论家引禅学入诗，追求“妙悟”。“禅宗的妙悟，其特点是以心传心，

是不可言喻的，只能自己去体会。”吸收了禅的话语方式来品诗，追求一种淡

98

泊空灵和无言之美的诗性境界，妙悟实则是让人深入万物核心，用心来感物，这

是一种直感的默契，这不仅是无言之美的诗性言说方式，更是一种诗意的情怀。

可见，若用西方的文论话语套用中国古代文论势必会“水土不服”。

可见，“失语”不是无法言说，而是该采用何种方式和规则去传达中国古代

文论的思想，对“失语症”的探讨不仅是一个文学理论探索的问题，而且也事关

中国文学话语何去何从的方向性问题。

可见，无论是西方的话语还是古代的言说方式都不能适应今天文学理论的需

要的，凡是照搬照抄言说方式都是死路一条。我们只有打开视野，立足于中国文

化的土壤，创造性吸纳西方之所长，才能走出一条新路子。

二、中西互补与扬长避短

不难发现，中西方表达方式是有各自显著的特点和差异的，这也凸显出中西

艺术精神的有着自己的表现和追求。中西艺术在自己特有的文化背景中产生的，

受着特定的思维方式和认识方式的影响。在思维和认识方式上，中国艺术侧重于

97

98

李建中著：《古代文论的诗性空间》，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24页。

张少康著：《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80页。

29

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一种内省式的思维，着重于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挖掘，用一种感悟式的方法来理解

世界，而西方艺术则侧重于一种理性的思维方式，执着于对外在世界的探索，常

用一种逻辑的方法来解释世界。

道是中国艺术精神的典型特征。道是一个极为抽象的概念，道，早已突破了

道家中“道”的局限，进而发展为一种感悟生活的人生心态，是对外在世界的体

认和感知的过程。因而，在世界观上，强调一种自我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宇宙意识，

在人生观上，则肯定一种解放心灵自由自在的生命意识，正是这二者的融合构成

了中国艺术的独特魅力。中国艺术精神是一种文人之道，道通过言来表现，但道

又要突破言的局限性，这便形成了中国艺术精神一种独特的智慧的文化表达方

式，这种方式便是用有限的诗性语言表达无限生命感悟。可见，中国艺术精神是

沿着一种自然的方式，在一种相对平和宁静的环境中发展而来的，同时以一种智

慧的方式来予以表达。

中国古代文论的言说方式正是在传统的农业田园生活的影响下形成的，所以

中国古代文论具有自然诗意之美，这正是我们用一种诗性的心灵去感受自然，融

入宇宙的结果。我们也不断的更加深入的感悟自然，宇宙由天、地、人三者构成，

人与天、地有其共通之处，是一个不可分割，共通呼吸的整体，于是“天人合一”

思想呼之欲出。“天人合一”观念具有重大的意义，它是中国文化的精髓之所在，

“它从史前的原始宇宙观发展成为古人的自然宇宙观和社会人生价值观，并最终

形成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天人合一’理论阐释系统与思维模式……成为古代中

国人普遍认可和共同运用的的理念，在几千年的发展中沉淀成为中华文化的深层

99

核心。”在这种文化思想的影响下，我们传统的言说方式具有朦胧的诗意美，

但遗憾的是，这种美可以感悟不能言说。

西方艺术则多用建筑、雕塑、绘画来表现艺术家对外在世界的表现，其主要

精神实质可用 “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两词来进行概括。“酒神精神”形

象的理解为喝过酒后的兴奋不已和狂躁不安的刺激下，渴望通过对外物的征服来

展现自我。酒神精神代表着一种精神的发泄，对原有的世俗观念的打破。而“日

神精神”则象征着一种平和的心境，它是对酒神精神的那种痛苦的拯救。正是在

“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的推动下，西方艺术追求一种悲剧之美，通过破坏

来获得精神的宣泄和重生。西方的艺术精神注重人们对外在世界的不断渴望和求

99

夏静著：《礼乐文化与中国文论早期形态研究》，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27页。

30

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索，通过意识的分裂和心灵的冲突来实现，因而，西方的艺术精神追求理性，用

一种逻辑的方式来将阐释这种精神。

西方逻辑式的言说，依赖于数学和物理，表达虽然清楚而准确，但如同一条

条单调的直线缺乏流动的美感和诗意，让人乏味而无趣。西方逻辑化的语言促进

了现代工业文明的飞速发展，科学技术的迅速传播，确实给人们带来了舒适的工

作，便利的生活；但另一方面，枯燥而冰冷的语言又把我们带入了另一个压抑个

性，禁锢自由的世界。

宗先生作为一位对中国艺术研究极为深刻，并且有着独特看法的美学家、诗

人，同时受到中西文化的熏陶，他透彻地洞察到，中西言说方式对艺术表达的利

弊。因而，宗白华并没有像大多数的学者那样一味的迷信西方的话语，也没有局

限于古代文论的胡同，而是力图达成中西文化的“视域融合”，采用诗性的言说

方式对美学理论进行深入的阐释。一方面立足于中国自身的泥土。宗白华深入的

研究中国文论的话语中诗性思维和诗性言说，认识到传统的诗性言说方式追求一

种自然自在的精神状态，重在用点悟式的方式让读者亲身体悟言说的奥妙，重意

境的创造，淡理论的传达。当然，他并非简单的照搬照抄古代文论话语，而是将

诗性言说方式的精髓予以提炼，进而消化吸收。另一方面对西方哲学和西方话语

进行反思，并创造性的吸收了其中浪漫、诗意的思想内涵，在此基础上进行融合

贯通，从而试图建立一种最能体现中国特色的美学话语体系，得以更好的表现中

国艺术精神，于是诗性言说方式便应运而生了。

故而，宗白华在《关于美学研究的几点意见》中所说的“路是走出来的，不

是想出来的。我们要研究中国的美学材料，研究中国美学史，找出规律性的东西，

对今后的发展提出个意见，……我们也要吸收外来的东西，吸收之后就很快地发

展了自己的东西。” 在宗先生的启示下，笔者认为应站在中西交融的视角下，

扬长避短，吸取双方的优点，来走出一条适合具有中国独特韵味的言说之路。首

先，用中国传统言说方式来武装语言，让语言充满诗意，使得言说的语言更加优

美，这一点主要表现在要借鉴吸收传统文论中的骈偶、象征、隐喻、拟人等手法，

让语言更为生动，活灵活现，充满生机，一个莺飞燕舞、鸟语花香的美丽世界进

而形成。其次，诗性语言不同逻辑式的解说，它追求语法的自由，灵活，拉近了

审美的距离，淡化了具体的视角，构造了一个开阔的视野，让我们在艺术鉴赏中

能自由地入乎其内和出乎其外。同时，保留传统文论中语言的含蓄多义性，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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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达出更为丰富的内涵和韵味。诗性的语言不在准确，是一种模糊的玄学式的言说

方式，让我们在言外之意中自我咀嚼，久久回味。可见，传统的言说方式可以让

文章富有诗意气息，散发出花般迷人的香气。其次，要借鉴和吸收西方逻辑化的

思维方法和富于自由气息的浪漫精神。逻辑的思维方式有利于我们的思路更为清

晰，表达具有条理，让受众更易理解作者的思想；同时，西方的浪漫精神等等也

能丰富和发展我们言说方式，应当可以加以吸收和运用。西方的文学思想如一股

新鲜的泉水为我们的言说方式注入新的活力，也为文学自身的发展带去更多的灵

感。

中西互补既能让批评文体和语言风格具有美文化的特点，又能吸收了逻辑性

强的优点，形成富有中国独特韵味的言说方式。这正是《艺境》中所体现的独具

魅力的诗性言说方式。这种言说方式，在文学艺术的阐释上实现了艺术性和思想

性完美的统一。

三、美丽精神与诗意栖居

诗性言说方式是继承和光大传统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的必然之路。诗性赋予

语言以魅力，这只是最表层的方面。深处探讨，我们欣喜的发现，凭借着诗性的

语言，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正不断的向我们走近。何为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印

度诗哲泰戈尔对中国文化心向往之，他曾赞叹：“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中国文

化的美丽精神更值得宝贵的？”这一点在宗白华的《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往哪里

去》也进行了强调。

可见，诗性是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的精髓，要深刻的理解诗性，自然离不开

对文化的解读。文化是一个民族生活乃至人类生活最具普遍意义的一种表现形

式。我们的民族精神沉淀在文化之中，而文化又赋予了民族精神以内涵，“文学

与文化的互动过程体现出一种诗性的生命精神。”文化是一个不断积累、继承

100

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民族的文明之根。中国文化更是如同一朵光彩夺目的奇葩，

不同于其他异国之花，用自己的独特魅力深深的吸引着我们，它植根于我们民族

的土壤，绽放在我们民族的心间。

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美在性情。何为性情？“性”是人之根本，是天道在人

100

李咏呤著：《诗学解释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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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身上的体现，所以知性则知天。“情”是人与生俱有的情绪形式，如喜怒哀乐等，

它发之中节就是性的表现。我们这里所谓的“情”指的就是缘于人的本性、发自

个体内心的真情实感，这种情感虽然发自个人，但是却能升华为民族的、人类的

情感，并且应和宇宙的律动。“性情”包含个性和情感，天赋的灵性，独立的个

性，是使得艺术创作有着个人的特色，同时，真挚而充沛的情感让了艺术创作更

为动人，这是诗性言说方式产生的重要条件。诗性言说就在于对于性情的挖掘和

表现，袁枚云：“诗者，性情也”；“诗写性情，唯吾所适。”

101

“性情”之美贵真，贵深。真情实感是诗性言说的重要特征，只有真性情的

书写才能让言说充满诗性。诗性讲求真性情，即是强调言说者内心情志的自然表

达，袁枚指出“诗难其真也，有性情而后真”。对真“性情”的追求也是中国

102

文化美丽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此“性情”不同于其他，它贵在一个“真”字，

对自我的极真，对万物的纯真，追求自我的内心情感的自然表达，任情扬性，毫

无矫情之感。性情的表现不仅要真，还要深沉而强烈。只有发自于个体内心，充

沛热烈的情感才能语出惊人，让人震撼。唯有充沛的感情，方能动人，中国文化

精神才能更具思想的厚度，情感的深度。

这里的“性”首先指的是人性，强调的是一种真性格的自然流露，不受外界

功利影响，率性而为，追求一种独立的价值观。魏晋时期，玄学兴盛，士人们开

始从传统的伦理道德中解放出来，转而关注与人性自身，倡导任性而为，随性而

动。想笑时便开怀大笑，想哭时痛苦流涕，看似荒诞不经，实则真性之流露。《世

说新语》中多有记载，思考人的真实价值和意义。因此，魏晋风度反映了自我独

立的人格风貌和自我意识的真正觉醒。正是这种高昂独立的人格之美带来了艺术

的自觉，为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融入了新的血液。

率性而为，是中国文化中最宝贵的珍宝。一方面，人应该回归到自我的本性

之中，这是自我觉醒的反映，另一方面，循自然之道而动，在艺术创作中以自然

为理想境界。《礼记》称“情深而文明”，此时的情深入于一个新的境界，这种

情顺自然而动，回归到人性中最质朴层面上来，它是一种诚挚、真实的情感述说，

不受外物左右，只忠于自己的心灵。

总之，诗性言说与情感交织在一起，不可分离。“‘情’虽发自个体，却依

101

102

张少康著：《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288页。

张少康著：《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2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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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然一种普遍的对人生、对生死、离别等存在状态的哀伤感喟，其特征是充满了非

概念语言所能表达的思辨和智慧。它总与对宇宙的流变、自然的道、人的本体存

在的深刻感受和探寻连在一起。”。

103

我们不能只停留在语言和艺术的层面上来探讨文学艺术，还应该站在思想的

高度上，来对艺术作品进行分析，这才是体现诗性言说的真谛之处。诗性言说方

式拓展了思想的深度和广度，让诗与思完美结合，从而彰显文学艺术的深刻内涵，

传承人文关怀和理想。诗性言说方式是一种融入文化思想内涵的言说，也是饱含

生命激情的言说，它是通过如诗般的话语表达了文化的真谛，建构了一个极富艺

术性和思想性的空灵的文化王国，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在这里长青，同时，中国

现当代文化如迷茫的小鱼般在这里找到了方向。正是如此，我们更该珍视诗性言

说方式，它将有助于人们对文化危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另一方面，诗性言说方式也有利于人们更深刻的认识自己，为我们构造一种

诗意的栖居。社会的历史是由我们人类个体发展的历史组成的，古往今来，多少

哲学家在不断的追问“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并非抽象的符号，也并非简单

的生命的个体，而是有着更多的意义。人相对于这个宇宙太过渺小，生命总是短

暂的，唯有我们的精神可以长久延续，这才是更为永恒不变的生命特质。而诗性

言说以自由的信念为出发点，一直努力的求返于对本体的表现，它抛弃符号的限

制，致力于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精神的世界，在这里言说与思考的个体合为一

体。正是这两者的契合，便达到了一种物我合一，物我浑然的境地。

诗化的、自由的人生一直是中国文人的追求，这从现代学者一直向往、颂扬

魏晋风度中也大抵看得出原因，这一时期也是文论中诗性言说的成熟期。魏晋士

人们彻底的颠覆了传统的礼教的束缚，厌倦了长期以来的丧失个性的生活方式，

希望用更能表现自我的言说方式来抒写性情，表现超凡脱俗的精神，这里满含着

对个性的歌颂，对存在的思索，对人生的反思。从魏晋风度中，我们找到了我们

精神家园。“魏晋风度的美丽，在于人生的诗化；人生诗化的时代目的，在于超

脱庸俗的社会现实；人生诗化的历史归宿，在于回归人类的精神家园！”

104

在西方，若提到对人的存在进行深入研究的哲学家，人们便会立刻想到海德

格尔。在海德格尔看来，诗性的言说是一种本真的言说状态，“本真的言说一直

103

104

李泽厚著：《美学三书》，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319页。

陈洪著：《诗化人生：魏晋风度的魅力》，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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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深藏在语言之思所遗忘的诗性语言中。”一方面，它是一种本真的语言，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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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的创造力，顽强的生命力，不被逻辑所规范，不被理性所约束。另一方面，

它是述说对象是本真的，是对人生命状态的言说，追求一种至高的精神境界。诗

性的言说为我们的精神在嘈杂的世界中提供了一片栖息之地。

由此可见，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都注意到诗性言说方式对于个体生存有着

极为重要的意义。

诗性言说不同于逻辑式言说，它具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魔力，生命之思在这

里萌发，创造之思在这里起航。在这样一个自由的诗性的言说空间中，人与语言

的关系由不自由走向自由，由束缚走向解脱。诗性言说如一阵自然清新之风，滋

润了人们久违的干渴的心田，让人性得以复苏，也为人们在这个图像化的世界中

建构一座精神堡垒。“人心灵的深度和丰富性决定着语言诗性化的程度，语言的

诗化又不断的拓展了人的心灵，丰富着人的心灵。”诗性言说让我们触摸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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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心灵，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体会到了真实的自我。

不难发现，诗性言说方式兼具艺术性和思想性，在语言含蓄典雅，境界唯美

动人的同时，将自由与想象，生命和体验结合，凸显了民族文化的内涵和本真的

自我精神。我们应该寻求生命的本真表达，承传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

105

106

马大康著：《诗性语言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99页。

马大康著：《诗性语言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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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结 语

《艺境》的诗性言说是在中西融合的视界中形成的独特的表达方式，对它的

探讨和研究有多方面的价值。首先，有利于我们走出“失语”的尴尬，又防止了

全盘西化的危险，同时为中国古代文论言说方式的建构提供了某些启示。其次，

它有利于彰显中国文化的美丽精神。最后，它让我们的心灵保留一片纯净而诗意

的栖居之地。

诗性言说方式的探讨不仅仅是在寻求一种更为合适的中国文学理论的表达

方式，还有可能开辟一条让人们更为深刻的认识自我的路径。一方面，诗性言说

让我们看到了一种优美语言与丰富理论的完美结合，让优美的语言赋予了更多的

内涵，让读者在绚丽的语言和深层的感悟中自由的游走；另一方面，诗性言说能

让我们在言说之中更深刻的认识自我，指引着个体精神向自己的族类回归。让我

们的心灵开始安静，开始反思，从而敞亮其本然样态。它打破了心灵与万物的分

隔，突破了时空与生命的界限，“诗性语言具有一种独立的特质，这是一种心灵

的特质，它易于走向心灵，永驻心灵，感动心灵，启示心灵，净化心灵，提升人

类生活的生命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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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性的言说如一场春雨、一阵清风，让我们再次感受到与中国当代文化久违

了的清新空气，它融化了冰霜，吹散了浓雾，让我们看到了方向，感受到生机。

我们在天地之间自在的神游，自由的感悟。在诗性的言说中，我们找到了文化原

有的一片净土。同时，诗性言说方式还为我们找到了通往人心中最本真世界的大

门，逐渐发掘出最深邃的精神领域，最纯真的心灵世界。诗性的言说方式既是人

通往自身内心世界的重要的桥梁，更是我们心灵的精神家园。“如果没有诗性语

言，那将是对人类生命情感的极大漠视，可以说，诗性语言填塞了整个人类生活

世界的空隙，使人类生活世界有哭声，有叫声，也有歌声和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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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诗性言说方式既是对表达方式的创新，又是对人的存在的思索，“人

的生存的多维度，人的存在状态的丰富性，命定了人不能离弃诗性语言。”但

109

107

108

李咏呤著：《诗学解释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5页。

李咏呤著：《诗学解释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6页。

109

李咏呤著：《诗学解释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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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是，诗性言说方式还需要不断的完善和丰富，需要我们不断的进行探索，它不仅

仅是想象的自由，个性的表现，更包括对自我存在的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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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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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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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艺境》的诗性言说方式探析

致 谢

弹指一挥间，三年的研究生生活即将结束。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风景优美的校

园里，回想起这三年的学习历程，感触良多。想起曾经关怀、支持、帮助过我的

老师、亲人、同学和朋友们，我特别感动。在此，我向你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三年来，我衷心地感谢我的导师胡家祥教授。胡老师无论是在我的学习上，

还是生活上，都对我给予了很大的鼓励和帮助，胡老师的循循善诱和悉心指导让

我铭记和感动。同时，本论文的完成，从选题、构思直到完成都得到了胡老师的

悉心指导，倾注了胡老师的大量心血。胡老师是一名勤学苦干的学者，他的治学

严谨、认真细致等方面的精神深深地感染者我，激励着我，鼓舞着我，使我受益

颇深。

我还向曾经教导过我的罗漫教授、彭修银教授、叶绪民教授、杨彬教授、高

卫华教授、赵辉教授等。感谢他们在专业学习上，对我的悉心指导和谆谆教诲，

在生活上，对我的处处关心和细心指引，让我在学习和生活的道路不断前进。

同时，我还要感谢我们08级文艺学的同学们，还有我的好朋友邱收、曾文

杰等，有你们的陪伴，这三年来，我一直很充实。同窗的情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

容的，我会把这一切作为研究生生活中宝贵的财富好好珍惜。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父母，你们在我的成长中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汗水，

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不让你们失望。

雷 震

2011年5月于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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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附录：在读期间内发表的学术论文与研究成果

《从审美的三境层上解读〈赤壁赋〉》论文发表于《文学教育》2009年4月刊

《悦耳·合情·感悟—浅谈礼乐对言的规范及意义》论文发表于《科教文汇》2009

年6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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