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德治思想比较研究

【以德治国研究】

中西方德治思想比较研究

李兰芬

()

苏州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苏苏州

,215021

〔摘要〕 德治与法治作为两种治国模式或治国理念中西方古已有之。只是由于积淀了太多的历史污垢又

,,

值现代社会结构的转型和重组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忽略或放弃了对传统德治思想的合理批判和文明传承。对人

,

类历史留给我们的丰厚治国思想遗产进行比较甄别是现代德治获得历史文化合理性支持的必要路径。本文拟

,

从德治思想内涵、德治与法治关系、德治的文化差异等方面对中西方德治思想进行比较研究。

〔关键词〕 德治 宗教伦理 礼治 文化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2222 〔

100715392002060005068202

()

BA

相对于中国传统社会的德治型特质一般认为首先中西方德治主体不同。

,,

西方传统属于法治型社会。然而这并非说西方社会中国传统德治强调个体德性修养。中国传统社

缺乏德治思想的治理理念不论是古代柏拉图的

,

“哲学王统治”亚里士多德的“良法之治”还是中

,,

世纪的宗教伦理乃至宗教改革以来所谓“新教伦行”。中国古代帝王既是人君又为人师君权的合

,,

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等其中无不包含着丰富的德

,

治思想。只是受经济、政治、文化传统的影响中西保障“以德配天”、“敬德保民”是典型的道德魅力

,,

方德治思想有着各自的特质和显著差异。这种特质型权威。由此强调执政者的“德”之修养、执政者的

和差异可以从中西方德治思想的内涵、德治与法治道德表率和行为操守强调执政者以“德”去严格规

的关系、德治的文化背景等方面进行比较分析。

一、中西方德治内涵比较

作为一种社会治理理念中西方社会治理者都

,

意识到道德礼仪等软规范对社会治理、社会稳定的

意义因之德治思想在中西方社会治理历史上古

,,

已有之。在社会治理过程中发挥道德的教化或感德认为正义是百德之总是调节社会政治生活、缓

,,

化作用——不管这种道德是以何种形式存在着和社会矛盾、保证城邦和谐统一的重要手段托马

——以道德力量创造良好社会秩序和谐人际关系斯・阿奎那认为正义是“某一内在活动与另一内在

,

为价值意义的德治思想构成中西方社会共同的社

会管理模式和社会世俗权力合法性的共同渊源。但

是由于不同的地理环境、社会文化背景以及历史

,

传统形成了不同的中西方社会结构进而在国家治

,

理模式的实际运作上也存在着差异。中西方德治内政与礼治共同构成了中国传统的德治思想。仁政侧

涵的差异性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进行比较。重于政治治理的合法性“为政以德”礼治维系社

会调控手段主要是道德规范或宗法人伦规范它以

,

统治者的人格魅力为其权威保障“其身正不令而

,,

[1]

法性、权威性源于“上天”并以其自身的道德魅力为

,

;

范被统治者的言行提升被统治者的道德素养。“君

,

[2]

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构成中

,,,

国传统德治的主体。

西方德治更强调社会道德——社会正义的追

求。尽管西方思想史上对正义有着不同的认识但

,

皆追求作为公共道德的社会正义。譬如柏拉图认

,

为正义即社会成员各司其职、各安其位亚里士多

;

;

[3]

活动之间按照某种平等关系能有适当的比例”

等。

其次中西方德治领域不同。

,

中国传统德治追求的是一种政治理想模式。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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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秩序和人际和谐通过“礼”使礼仪规范、道德法俗”

,

典、道德标准体系得以建立并借助法律等形式规理道德的“礼”治理国家。

,

范社会。中国传统社会既将德治作为社会管理的手

段“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信则民莫敢

,,,

[4]

不用情”干等级如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国家给予公

,

又将德治作为一种基本的政治模式与

价值理念“政者正也”执政者应当行德政、善政民的权利是与他们的财产状况相吻合的并形成了

,,,,,

行政以“德”为本“为政以德”坚持宽仁的原则要一种等级制度的文化。但是西方德治存在着不同

,,,,

求统治者要施惠于民“制民之产”、“养民也惠”以爱人于儒家的“爱有差等”的无差别的泛爱主义“

,,

此企图实现天下大治。

,

西方德治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空间的预设不论离政治精神和个体道德精神主要是宗教道德精

,,

是古代柏拉图的“哲学王统治”还是中世纪的宗教神相互独立宗教世界与世俗世界严格区分。它们

,,

伦理乃至宗教改革以来的所谓“新教伦理与资本之间的关系基于法律的正义和正义的法律来界定

,

主义精神”等等。柏拉图“理想国”的真实意义不在而非宗教教规说了算“万民……皆受法律和习惯

于为人类社会指明现实的治国图式而是隐喻了任的统治”。但在宗教伦理中则强调人格的平等

,,

何治理包括法治都有其局限性的假设和人世间尚

不存在理想国因而需要人们不断追求的价值判断

和精神鼓励。基督教德治思想在本质上反映了人们

从属于超越个人至上的社会道德体系的归属感它

,

的意义在于促使教徒保持共同的恐惧和希望从而

,

加强他们之间的社会联系。总之在西方社会意识

,

形态中“政权的任务不是作其属民的教师……它

,,

的任务不是激发我们的美德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

[5]

它的任务只是制止威胁普遍安全的越轨行为”。

同时“基督在今世的使者除非是同时具有世俗权

,,

力否则基督便没有遗留给他们任何统辖他人的权

,

[6]

柄”。作为德治形态的宗教统摄着人们的精神世

界进而影响人的行为世界。宗教作为一种德治教

,

化的意义正如奥伊肯所说“承认一种独立的精神

,:

力量存在于内心中推动这种精神性发展的动力归罪的观念是基督教人性论的核心观念。西方宗

,

[7]

根结底来自大全并分有了大全的永恒活力。”西

,

方传统德治对社会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在从善和作恶之间进行选择的自由意志人选择了

:,

确立人的终极价值目标给人以精神上的寄托与自堕落因之将自我救助之路堵死。只有通过上帝的

,,

由的空间二是通过宗教的戒律这一伦理道德要求

;

而提高人的道德水准。之中遵守世俗社会规范才能享有上帝的至善。

再次中西方德治规范范围不同。最后中西方德治差异还表现为价值指归不

,,

中国传统德治强调道德教化的等差性。“抑抑

[8]

威仪维德之隅”

,

,

通过威仪来强化统治者的地

位强调贵族的道德与礼仪此“礼”实乃“差别性行之治。

,,

[9]

为规范”。“礼不下庶人”它维护人伦尊卑贵贱、韦伯认为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居于统治地位的

,,

维护宗法等级特权制度。礼源于社会生活而又扩展国家主导价值观是知识分子的伦理道德和社会学

到整个国家体系之中反过来政治层面上的礼治说而非如西方那样是以基督教的民间教义为国家

,,;

进而规导民间礼俗“藏于官则为法施于国则成社会之主流价值观并有哲学家和神学家用基督教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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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成为民间礼的渊源之一通过体现儒家伦

西方德治强调其普适性。尽管西方世俗社会以

等级制为根基社会依据财产的多少把公民分为若

,

()

,

(

)

。西方社会的政治道德和宗教道德相互分如己”

(

)

,

[11]

性“我们只有一位神就是父万物都本于他我们

,,,,

[12]

也归于他”

,

从人根源于上帝推演出人格的平

等。西方德治主要体现为基督教宗教伦理之治。它

主要立足于人的精神信仰层面。由此可见西方德

,

治的普适性在于精神信仰层面而非社会政治层面。

复次中西方德治基于的人性基础不同。

,

孟子有云“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

:,,

之也弗思耳矣。”儒家基于人本性善认为“人人皆

,

可为尧舜”其德治思想强调以抽象的理想和信念

,

来规范现实认为人可以通过教化提高道德修养。

,

这种极端理想主义的弊端往往以“圣人之德”要求

普通民众忽视人的道德差异性、层次性以及阶级

,

性。在道德要求与道德现状之间人为造成一条

鸿沟。

教德治思想认为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赋予人

,,

挽救计划来重新选择将世俗的伦理融入宗教教理

,

,,

同。中国是以大传统的精英伦理道德思想为德

[13]

治价值指归而西方德治则是以宗教为载体的民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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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基本信条来加工民间宗教信仰并将之系统化。的根源性在否认法家的“法治”思想前提下肯定法

,,

韦伯认为儒家学者回避对民间宗教信仰的研究归治的某些价值这样就有了“道之以政齐之以刑”

[14]

梳“君子行礼不求变俗”的治理模式。在这一模式中“法治”受德治的统摄

,,

,

作为德治重要仪式的

国家祭祀排斥了人的俗人情感因素代之以“圣人之

德”这种国家宗教化的德治也就完全不能满足大

,

众的情感需求。其实中国传统社会的德治既存在之用”。儒家坚持崇德贬法认为刑罚并不能开

,,

于国家政治层面也存在于民间社会生活在坚持以

,

儒家礼治为主以法律惩罚为辅“德主刑辅”的“政避免触犯刑律而无耻辱之心而用德来教化百姓

,,,;,

权规诫”治理模式的同时还广泛存在着与以民间则其存荣辱于内心而甘愿遵守法纪。

,

宗教形式、信仰、仪式等相联系的道德规范为基础

的礼俗治理这也构成维系传统社会的秩序和行为

,

规范的主要力量。只是民间礼治为自发的秩序是的法制而且为全体公民所赞同要是公民们的情

,,,

非正式的制度安排它通过习俗、道德、惯例、风俗操尚未经习俗和教化陶冶而符合于政体的基本精

,

等维持社会秩序俗称“小传统”即民间的、日常的、

,

非官方的宗族内部、乡里之间的礼仪习俗治理。民缺乏平民情绪或城邦订立了寡头法制而公民却缺

间信仰、仪式和象征等小传统也深刻地影响着民众乏寡头情绪——这种就是不行的。……应该培养公

的思维方式、生产活动和政治行为并与国家上层民的言行使他们在其中生活的政体无论是平民

,,,

建筑和上层体系等大传统相反相成。当然民间宗政体或者是寡头政体都能因为这类言行的普及全

,,

教等习俗也并非完全合理“对鬼神和巫术的普遍邦而收到长治久安的效果。”坚持法治仅仅依靠

,

信仰被证明是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巨大障碍”

,

因此民间信仰、礼仪习俗虽然是中国古代社会结化没有对良法的产生、对公民们为何认可做一清

,,

构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尚未构成中国社会治理楚交代为之创造出良好的社会环境则法治是难

,,,

[15]

结构的主体。以实现的。应该通过培养公民的言行以平衡补充法

西方传统德治以宗教的形式存在着宗教的道治的局限性完善治理模式。

,,

德性价值在于其道德教化。尽管“宗教对自我维护

要求的内在限制以及它致力于实现完全无私的努法应该使世俗社会得以实现秩序与进步。这些思想

力的危险是这种方针很容易陷于病态而且由于在世纪与世纪成为西欧的主要思想并从此

:,1213,

鼓励和放任他人的不正当的自我维护行为而可能

[16]

支持不公正”法治社会不排除德治。基督教中的良知、良心原则

,,

然而“神秘的和宗教的力量以及

以此为基础的伦理上的责任观念过去始终是影响通过与法律上的衡平观念结合产生了衡平法。

,,

[17]

行为的最重要的构成因素”。韦伯对新教伦理与

资本主义精神的揭示表明宗教精神特别是新教不仅意味着法律法规的存在法律在实施中被切实

,,,

伦理对资本主义的发展、对现代西方法治思想的产

生影响深远。宗教伦理道德已经深入人的精神化

,

为一种文明潜意识。

二、中西方德治与法治关系的比较

中西方德治的差异性不仅表现为对德治内涵系“自然法这一术语语义是极其模糊的它既是一

的不同理解也表现在德治与法治关系的不同主

,

张。对于德治与法治的关系中西方历史上存在着们是相互独立的”。自然法“作为基本上是斯多

,

不同的价值取向。中国传统儒家主要侧重德治价值噶派的创造基督教接受了它作为自己的伦理和

,,

只是对德治的补充与辅助“故为君之道以教令为

,,

[18]

先诛罚为后”

,

,,

“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

[19]

启人们的荣辱观念用刑罚来规范人们其只知道

,,

在西方亚里士多德则在坚持法治并理性地看

,

到法律限度的同时强调德治的价值“即使是完善

:

神宗旨——要是城邦订立了平民法制而公民却

()

,

,

[20]

良法和对公民们的普遍性遵守要求是过于理想

,

西方社会治理史上“世俗社会应以法为基础

,;

[21]

在西欧无争议地占统治地位直到今天”。西方

,

[22]

衡平法体现了“良法之治”的德治传统。法治的价值

地得到贯彻更重要的是法治要体现其特定的价

,,

值追求、反映社会实际需求成为一种切实可行的、

,

为社会成员普遍接受的社会存在组织模式。“现代

[23]

法治构思本来就包含了多元化的契机。”法治的

这一特征为德法兼容提供了可能性和前提。

自然法理论体现了西方德治与法治的密切关

,,

种道德理论又是一种法律理论尽管在逻辑上它

,,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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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的准则之间的桥梁”认为它是“同上帝直接为者各有优缺点但两者都是各自社会存在不可或缺

,,

其信徒默示的而且只有在宗教上选定的优秀分子的基本条件。

,

[25]

才能领悟的戒律形成对照”。而这种自然法理论综上所述中西方历史政治思想中一直存在着

在中国是不可能产生的。“古希腊和罗马特别是斯德治与法治的治理冲突。中国传统德治以尊德为基

(

多噶的和中世纪的自然法理论的前提恰恰就是础、以刑法为辅助宽猛相济注意到法的作用并不

)

,,,

哲学假设或宗教假设同‘尘世’的紧张关系以及由意味着要重视法治而是“以德为法”

此产生的‘原始状态’学说这种学说显然不可能产手段实现德的目的。而西方传统德治在坚持法治前

,

[26]

生于儒教。”自然法的双重性为西方德治与法治提下强调对法治的价值支撑强调德治但又以法治

的兼容并存提供了理论依据。为最高价值。

由于西方历史上德治是以宗教的形式出现的

,

德治与法治的关系就主要表现为宗教与法治的关三、中西方德治的文化基础比较

系。中世纪欧洲世俗的统治权威来自于教会的神圣

赏赐。“教会对于‘精神的东西’和从事于‘精神的东

西’已经毫无兴趣”对于精神领域的建设“教会热

,,

心于只属形式上的仪文以为它已经致力于精神方不同的“文化区域”

,

面了但是它实在是从事于感官的方面。中古时代经济、政治、文化背景等方面各不相同。“物质生活

,

将终结的世界同样地致力于感官的方面但是它

,,

对于它的活动的性质已不再有那种幻觉了换句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

,,,,

话说它不再以为它是致力于精神的方面同时它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在历史

,;

对于它的愿望和行动的纯属世俗的性质也不再感上出现的一切社会关系和国家关系一切宗教制度

[27]

到懊悔不像世纪所感到的那样”。宗教改革

,11

是对教会腐败的回应。宗教改革最终形成了德法、之相适应的时代的物质生活条件并且从这些物质

政教分离政治道德和宗教道德分离马基雅弗利条件中被引申出来的时候才能理解。为了进一步

,,,

的“政治道德”已经不能用一般宗教信仰来衡量而探讨中西德治思想的异同有必要对中西德治思想

,,

尼布尔“将纯粹无私的道德学说转用来处理群体关的形成和发展的背景做深入的比较分析。

[28]

系的任何努力都以失败告终”。这进一步说明了首先“不同的共同体是在各自的自然环境

德治限于精神领域的合理性。内发现不同的生产资料和不同的生活资料的。所

尽管西方法治思想不可能完全排除宗教的影以它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生产物是不同

响且在历史上宗教也确实起过道德教化的作用的”。德治思想是一种深层文化结构作为社会

,,,

但这决然不同于中国的传统道德后者“以德为的经济生活、政治生活和文化生活等社会存在的反

,

法”成为伦理化的法律法律成为推行道德教化的

,,

工具法律从属于道德。环境造就了不同的德治模式大一统的大陆内向型

,,

通过对中西德治与法治关系的考辨可以看出国家形成了家国同构的宗法等级伦理型德治模式

,,

作为治理国家的有效手段以及社会存在的特殊形

式德治与法治在中西历史上皆存在并发挥了巨大教伦理型德治模式。

,

作用。中国社会是一个德治型社会然而这并不排其次如果说自然环境是德治思想形成和发展

,,

除其法治的存在西方传统是一个法治社会但德

,,

治作为一种隐秩序的治理模式与社会生存状态为德治思想形成和发展的必要的内在根据。

,

[29]

其法治的发挥提供了巨大的支撑作用。中国古中国传统社会是以自然经济和农业文明为基

代德治强调其治理调控作用因之忽视民间小传统础以血缘家族为纽带以皇权主义为核心的“垂直

,,,

的礼治。而西方传统德治是立足于民间礼治而忽隶属型”家国同构的“家族官僚制”的社会结构。这

,

视利用国家力量的道德调控表现为政教分离。两种社会结构呈现两个特点一是“中央官僚机构和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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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

,

通过法的

,

中西方德治思想之所以在德治内涵、德治与法

治的关系等方面呈现差异根本上是由于中西分属

,

(

cultureareas

)

,

中西方社会在

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

[31]

,

和法律制度一切理论观点只有理解了每一个与

,,

,

,,

,

,

[32]

映产生于一定自然环境之中中西方不同的自然

,,

分散的海洋外向型欧洲国家产生了政教分离的宗

的必要的外在条件那么不同的社会历史环境则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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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地方自治权力冲突的平衡”起德治思想观念的差异。

;

二是整个社会只有

纵向等差性联系缺乏横向制衡性关系。反映这种第三德治思想从根本上说来如同其他文化

,,,

无制衡机制和力量的社会结构的治国理念就只能

依靠客观的人伦纲常的主观的包括统治者、被统社会的经济基础所决定并对之起反作用而其他文

(

治者德性修养。化形态与德治思想亦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德

)

中国历史上的国家组织与宗法制家庭高度协

调。宗法制家庭是以血缘关系为天然纽带所组成的比较中显示出来的。因此为了认识中西德治思

的。家庭通过血缘把宗法关系和等级制度联结起想的差异有必要对中国和西欧社会文化背景的发

来成为国家的缩影而国家是无数宗法家庭的最展概况做一简明的比较。

,;,

高主宰“家”与“国”统一在一起。这种制度形成于中国文化历史漫长而又复杂其主干是先秦所

,,

原始氏族社会末期而又强化、制度化于奴隶社会

,

与封建社会。宗法家庭的组织原则和封建国家的组亚、西亚以及南亚的文化进行过交流特别是印度

织原则是同一的。统治者用统一的意识形态来调节佛教的输入对中国文化发生过巨大的冲击然而外

宗法制家庭和国家组织的关系使宗法制家庭成为域的文化终究被中国文化改造和同化成为中国文

,,

组织封建国家的一个基本单元。其中官僚化的儒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中国文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个

,

生起着重要的组织作用。他们一方面用儒家学说来

治理国家一方面又用儒家学说来治理家庭使二者系统。西方文化则不然。西方文化是富有科学精神、

,,

协调起来。依据子孝、父慈、妇从等观念所建立起来人文精神的古希腊文化与具有道德思想的犹太基

的家庭关系正是民顺、君仁、臣忠的国家社会关系

,

的一个缩影。这就大大加强了封建国家对宗法家庭从古希腊到近代资产阶级革命西方文化也经历了

的管理而宗法家庭又反过来大大巩固了封建国家

,

的基础。的心理结构。西方文化崇尚个人个人权利不可侵

西方传统社会则是以农业文明和工商业文明犯。群体、国家、社会只是一种“契约”只能行使由

为基础以法权为纽带以神权为中心的“网络联系

,,

型”社会结构。社会的基本单元是个人若干个人组是个人实现价值的一种手段。

;

成一定社团例如庄园和集团若干社团以契约原中国文化是以政治伦理为核心的文化。这是由

()

;

则组成城邦或联邦最后由国家来管理城邦或联以宗法血缘关系为根基的农业社会的本质所决定

,

邦。这种社会结构有两个特点一是个体独立、个人的。分散的自然经济的农村以血缘的家庭关系为

:,

自由二是整个社会的横向制衡关系丰富而广泛。

;

反映这种充满制衡机理和民主力量的社会结构的行政治统治。因此中国文化虽然是一个复杂的统

治理理念就只能依靠具有强制性力量的法律否则一体但其中的各种要素都是围绕着政治伦理而发

,,

社会就会变成“人对人是狼的关系”了。在欧洲历史挥自己的职能的或受政治伦理的制约和支配的。

上宗法制组织和国家组织一般说来是二元对应西方文化在某种意义上是以宗教为核心的文化。古

,

的。随着社会商品经济的发展这种宗法家庭关系希腊罗马时期西方民族就已具有较浓厚的宗教意

,,

日趋瓦解。封建国家虽然以庄园主经济为基本单识这种宗教意识实际上已经成为西方文化的深层

元但庄园主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逐渐演化为地结构的基色。

,

主后来又逐渐演化为资本家。封建国家依靠宗教

,

来沟通和调节庄园主、地主与国家的关系而庄园出中国传统德治强调国家治理而西方德治强调

,,,

主和地主直接以法权的方式同封建国家保持关系。民间自治政治道德与私人道德严格区分开来。任

由于国家与个人之间不存在一层宗法家庭所以无何社会都存在着上层建筑的政治领域与民间领域

,,

论是地主还是农民都不存在以皇权为中心的社会尽管两者不是对立排斥的关系但是由于两大领

,,,

意识。中国和西欧的这种社会结构的差别必然引域具有不同的特征存在着大传统和小传统两种文

,,

形态如政治、法律、宗教、艺术、哲学等一样都为

()

,

,

治思想的特殊本质正是在与文化形态的其他部分

,

,

,

创立的儒、道学说。汉唐以降中国文化曾经与中

,

,

,

性和特殊风格始终保持着独立的一以贯之的发展

,

督教文化以及富有法律思想的古罗马文化的合流。

,

一个漫长而复杂的发展过程逐渐积淀为西方独特

,

,

,

人们交出并委任它们行使的那一部分权力。它们只

纽带联结起来封建专制主义国家通过这个纽带实

,

,

,

,

通过以上中西方德治思想的比较分析可以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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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如何处理这两者关系已构成合理理解中西方国

,

家治理模式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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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22]

极具道德性的衡平法体系主要存在于英美法

()

equity

系的普通法中或者作为普通法的补充世纪末～世纪中叶的

,1519

英国是其发展的时期。衡平法是基于正义的目标作为对普通法疏

,

漏进行补充纠正而存在的“‘衡平’一词主要有三种相互联系的含

,

义即以公正、公平、公道、正义为内容的基本含义严格遵

,1;2

()()

守法律的一种例外即在特定情况下要求机械地遵守某一法律规

,,

则反而会导致不合理、不公正的结果因而就必须适用另一种合理

,

的、公正的标准英国自中世纪开始兴起的与普通法或普通法

;3

()

院并列的衡平法或衡平法院”。衡平法实质上是以为基本依据

()

1,

以为直接目的而形成的。参见刘一纯《论法制道德化》《理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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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大传统”和“小传统”是社会学概念最初由美国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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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408422

[28]:,

尼布尔《道德的人和不道德的社会》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8,210

年版第页。尼布尔严格区分了个人的社会道德行为与社

学家雷德菲尔德提出大传统本义指复杂社会中的以都市为中心、

,

以绅士阶层和政府为发明者和支撑力量的文化小传统指与大传

,

统相对的复杂社会中一般民众尤其是农民的文化。

[14]

《礼记・曲礼》。

[15]:,

莱因哈特・本迪克斯《马克斯・韦伯思想肖像》上海

会群体的社会道德行为。认为解决社会问题需要多方面的共同参

与强制措施可以改变社会现实问题而理性道德则为之寻求合理

,,

性基础宗教可以为人们寻求超越自我的最高精神寄托“最道德

,,

的行为是受最公正无私的动机所驱使的行为”。

[29],

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德治与法治都是具体历史语境

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

2002,146127132

[16]:,

尼布尔《道德的人和不道德的社会》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8,205

年版第页。

[17]:,

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陕西师范

下的特殊含义的一般表达德治与法治都有其历史性忽视了这一

,,

点对德治与法治的探讨将流于形式。

,

[30]

《孔子家语・执辔》。

[31]13,196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

大学出版社年版“作者导论”第页。

2002,27

[18]

《诸葛亮集》。

[19]

《唐律疏议》。

[20]:,1985,275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商务印书馆年版第页。

[21]:,:

泰格、利维《法律与资本主义的兴起》转引自高兆明

第页。

8

[32]1,1957,423424

《资本论》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

[33]:,

莱因哈特・本迪克斯《马克斯・韦伯思想肖像》上海

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

2002,113

10

道德与文明 年第期

2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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